么自残的举动,把刀放在身侧:“只是属下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将小姐平安送回江左。李大人死在了狱中,朝廷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此去江左必定危难重重,路上无人护着小姐,我不放心。”

“我不会……”谢淳衣话还没说出口,便见谢薄言吞下了那枚丹丸,顿时大惊失色:“你吃了什么?”

“此为六道,每个影卫任职前都会得到两颗,属下之前已经用了一颗,这是最后一颗。”谢薄言道,“六道也叫陈情丹,寻常人服下会损伤心肺,但对影卫来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只是经脉上受些疼罢了。”

谢淳衣见他额间浮上一层细汗,脸色泛白便知其间疼痛绝不如他形容的轻描淡写。

谢薄言撑在地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全身的穴道都好像被银针封堵,经脉似受锥刺刀割。所谓六道,武殿之下,七堂之上,没有哪个影卫不闻之色变。人间至苦,六道轮回,而服下此药,痛入骨髓,如堕地狱,掌药的刑官便刻薄地将其取名为六道。这药原先只用于逼供,奈何对寻常未得武殿心法的人损伤极大,往往还没招出什么就已毙命,抑或是捱不住咬舌自尽,渐渐地便被废止了,只分发给影卫做陈情之用。

他咬牙道:“凡是能服下六道的,哪怕做了罪不可赦的事,主上也会给一个陈情的机会,再留他半个月的性命。”他撑住身子:“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把小姐送回家了。”

谢淳衣想上前扶住他,“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也没想你吃药,更加不会惩戒你,我……”她还没有说完话,就见谢薄言极轻极淡地苦笑了一下,他涩然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小姐,您的父亲是因我而死的。”

直到谢薄言坎坷地道完实情,谢淳衣还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用精神恍惚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准确,就谢薄言看来,她的脸色并不算好,有担忧有焦虑,甚至有胆怯,但唯独没有谢薄言所想象的愤怒。她似乎完全不生气,只是单纯地很在意这件事,带着一点冷酷的疏离,复杂得让人难以分辨,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身上。

然而谢薄言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考虑这件事了,他的体力七分用于忍受六道,两分用于陈情,剩下的一分只足够他保持勉强的清醒。现在这一分也抗不住了,他只觉太阳穴突得一跳,接着便眼前一黑。

周围传来谢薄言“咚”的倒地声,谢淳衣才如梦初醒般振作起来。

“谢薄言,谢薄言。”她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他,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就让一个晕过去的人躺在地上实在不是办法,她只好托起他的肩膀,将对方生托硬拽到自己的床上。

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委实不轻,她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去打了盆热水,为谢薄言轻轻擦拭脸上的汗珠,“还好没有发烧,不然我去请大夫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就糟了。”

谢薄言躺在床上也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似乎不得好眠。

“你先醒醒,难道六道没有解药吗?”她用手背轻轻拍拍他的脸,“解药在你身上吗?”

谢薄言虽然睡不安稳,但始终没醒,她只好自力更生地在他的身上四下翻找。影卫即使穿着最寻常的衣服,也总能在身上各个角落里装下千奇百怪的东西。不像很多人将暗器之流藏在腰带里以便随时取用,伤人于一瞬,谢薄言的腰带里只收着那把柳叶银刀,这刀原本在他膝边,不知什么又被他顺手别回腰间。

谢淳衣小心地将刀往外抽,却被谢薄言下意识地拦下来。他食指和中指压在刀背上,拇指抵着刀锋,似有滑动之意,谢淳衣立刻放手不敢再动,这刀竟有这么重要么。除了腰间,他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毫无抵抗了,谢淳衣顺利在他前襟内侧搜出了大大小小好几瓶药。奈何她在灯光下看了眼,瓶身光滑一片,毫无分辨的可能。

空忙一场的谢淳衣颓然地坐在床边,床角处零落着各色药瓶、暗器,还有一只牛皮小袋“忝列”其中,显得格格不入。谢淳衣略微凝眉,那正是之前谢淳衣买来送他的,显然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但还是被主人稳妥地贴身收好。

她抿抿唇,略一偏头去看他,心道撑过去吧,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从他满目萧然到偏执地服下六道开始,她突然明白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想活了,只是碍于临危受命才得以残喘。

如同世上所有的巧合,大家自言自语,各执一词,都以为对方有某种更合适的安排,便将各怀鬼胎的自己躲藏起来,隐身于虚无之中。

冥冥之中,命运的线悄然缠在两个相依为命的人身上,这世上这样的线不可数尽,但故事的最终却没几个人得到成全。只因这种红线长无边际,被缚住的人哪怕远在天边也易受相思牵连,哪怕近在咫尺也隔着无边无际的绳索不得相连。此缚何解,却很容易,只需其中一人可以先握紧手中线,便能顺着牵引寻得红线的另一端。

风摇烛灭,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才知已是月上中天。

谢淳衣摸索着添油点灯,看着烛火一点一点舔上来,她持着灯,照亮他的脸颊。倏忽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握着,又像是将什么拢在手心,仿佛呢喃一般道:“你知道的,我畏怯,懦弱,踟蹰不前还是个瘸子,除了姓谢早已是一无所有,能碰上你大约是我不可多的的幸事。”

“除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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