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没醒,姑娘且先等等。”
尹雪和云照二人坐了下来,茶一盏接一盏的喝着,时不时的望着门口。
这边二人等得焦虑,远在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却等得焦心。
她怕啊,看时辰进宫一来一回也够了,怎么还没回来?
老夫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涌上,不禁埋怨起尹雪了,提议什么入宫谢恩,宫里都是贵人,得罪了谁也担待不起。
即便是从午后等到日落,桂嬷嬷也没有提议让尹雪二人先回去。
曾几何时入宫是家常便饭,如今栽入宫却比登天都难。
尹雪二人好不容易进宫了,桂嬷嬷不赶人,她们更是乐得不走。
至于宫女们窃窃私语声,她们就假装没听到!
夕阳绚烂旖旎,照入殿内,桂嬷嬷终于来请人了。
“两位姑娘,太后请您进去!”
二人起身,尹雪轻车熟路的往前走,似是太后的寝殿她常来一般。
桂嬷嬷在身后唤住,声音中微微带了些小意,“云姑娘……”
“云姑娘小心说话!”
云照点头应下。
二人步入殿中,桂嬷嬷盯着尹雪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寝殿之内浓重的药味充斥着鼻端,尹雪皱了皱眉,拉开了落下的帷幔。
这样遮着阳光,太后的病怎么能好呢?
桂嬷嬷上前阻拦道,“姑娘,太后见不得光!”
尹雪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病人需多见光才能好。”
桂嬷嬷上前拉上帷幔,声音微微严厉道,“姑娘不懂太后的病,莫要多管!”
尹雪讪讪的收回手,心中想,迟早有一天这桂嬷嬷会听她的!
五年未见,太后从一个雍容的贵妇,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岁月催人老,思念催人瘦,这五年时光对太后来说格外的残忍。
尹雪眸中有晶莹之物闪烁,谁说她的心不如云照迫切,谁说她的泪水比云照少?
二人齐齐跪在地上,直直的望着太后,想唤一声什么,喉咙中却似是堵了一团棉花,终究只有太后两个字逸出。
太后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尹雪,毫无神采的双眸,紧紧的锁着云照倾城的容颜。
干枯的手向前伸着,毫无血色的唇蠕动,干涩的喉咙逸出两个字。
“淑宁……”
云照微微有些意外,随后似是明白什么,抓住太后的手,无声的啜泣着。
而一旁的尹雪,听到淑宁两个字之时,泪水已然决堤。
淑宁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那么近在咫尺,事实上却远在天涯。
桂嬷嬷在一旁小意的提醒道,“太后,不是王妃,是靖安侯府的姑娘,来谢恩了!”
太后眸中的神采尽去,伸手摸了摸云照的头,怅然道,“这姑娘长得倒是与淑宁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哀家还以为是淑宁回来了!”
淑宁是镇南王妃的闺名,是太后的娘家侄女。
说起太后尊荣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娘家云氏辅佐两代帝王,奈何到了太后的弟弟云老将军这辈,人丁极其单薄,子嗣无缘,只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早年战死沙场,儿媳殉情,只留一孤女,陛下感念云氏忠心耿耿,赐封尚在襁褓中的孤女为晋安郡主。
晋安郡主随着祖父云老将军生活在边关,太后只见过寥寥数面。
云老将军的女儿便是太后口中的淑宁,二十多年前为了辅助当今陛下登基,嫁与镇南王为镇南王妃。
五年前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血洒疆场,太后心痛不已。
后镇南王府晋阳郡主领兵出征,王府内只余孤儿寡母。
再后来便发生镇南王府通敌叛国,镇南王妃与其幼子斩首示众,太后心痛卧病。
噩耗接踵而来,摧残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晋阳郡主得知消息,在边关举兵造反。
失败之后,身为祖父和外祖父的云老将军,为护晋阳郡主与晋安郡主离开被乱箭射死。
唯一的兄长横死,太后哭的几度晕厥,身体每况愈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最终传来晋阳郡主在宜宁坠崖,晋安郡主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众人皆明白,兵荒马乱晋安郡主一个姑娘家,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只是没有找到尸首而已,太后娘家已然绝后,就连个女子都没剩下!
太后终究没有熬过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一口鲜血喷出,从此一病不起。
近些年来,没有人敢在太后面前提忠武将军府和镇南王府,唯恐太后忧思。
尹雪轻声道,“太后,臣女略通医术,请太后允许臣女为太后把脉。”
话音落,不待太后应允,拉过太后瘦的没有一两肉的手臂,纤纤玉指覆上脉搏。
一个莹白如玉,一个形容枯槁,形成鲜明的对比。
太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目光依旧停留在云照面上。
尹雪越把眉头越皱,纤纤玉指动了动,眉头又皱了皱。
自始至终,太后的眸光紧盯着云照,舍不得离开。
云照又何尝舍得呢?
此时,桂嬷嬷端着药碗前来,尹雪鼻尖微动,烟眉几不可查的蹙了蹙。
她起身接过桂嬷嬷手中的药碗道,“我来!”
桂嬷嬷将药碗递了过去,嘱咐道,“姑娘当心。”
尹雪点头应下,仔细的闻了闻,回眸望着桂嬷嬷道,“嬷嬷可否将太后的药方给臣女看看?”
桂嬷嬷望了一眼太后,点头道,“姑娘稍侯。”
尹雪拿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