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自作主张,对他袒露身份了。”疯子七垂下了眼睛,不敢去看他,“他……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男人看着疯子七的眼神先是怨怼,却又在一瞬间化作了怜爱,他本是很生气疯子七的自作主张,可若以他的性子什么都不去做,可能连这一句话都得不来,虽然并非他的作风,可还是很欣慰,“说吧。”
“子非南阳,何故扰我愁肠;见故思量,莫道长毋相忘。”
男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世上再没什么话比这一句更能抚慰他心,“这老东西,还是这副样子。”
“师父,您与剑圣前辈一别二十年,相知不复再相见,真的不打算,有生之年再……”
“混小子,这么盼着我快点死呢?”
听着他这样说,疯子七竟然有一种泪水浸入眼眶的冲动,他知道师父的旧疾已经越发的严重,只怕是时日无多,每次师父却总是自我调侃着行将就木,说得那般轻松无谓,为的不过是宽慰他,让他懂得放下。
可是这连鬼医菩提子都治不了的病,他再不舍,也已是天命难违。
他每次,也都是故作轻松地回讽他,让他也放宽心,说自己并无执着。
“是啊,你这老不死的,命还真是长呢。”
“是啊,我这老不死的,命还真是硬呢。若是世间再无南山,不知他……算了,不提也罢。”男人捧起茶杯一饮而尽,眼中却载不动这许多愁。
“师父,还有一事。”本来疯子七是不想说的,他想让南山客安心静养,不再问江湖是与非,只是这件事情,不得不说,“我此行酆都,见到了一个女子。”
他将从渝州遇到顾影,又在酆都竹林中看到灵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你确定,赤髓遇见那名女子时,有所感应?”
疯子七连忙点头,“千真万确。”
“该来的还是来了。”南山客满面忧丝,手指在墨玉上轻轻揉搓着,“你去找你结拜二哥萧嗣宗,他是萧家唯一的后人,随便找一个借口,让他去酆都。”
“时机未到,这就打算引出那些人了么?”
“再耽搁下去,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师父,顾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他知道,有些人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而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像是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
纵然,他只在酆都与顾影相识了一天,知道顾影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是他确定,那个人一定不会让他死在自己前面。
这样的一个人,会保护他,他也同样会去回护。
“不会。”
“真的?”疯子七还是不放心,以师父这般资历听到那个女子的事情脸色尚且变得如此难堪,以他对顾影的了解,他又怎么放心的下。
南山客将墨玉揣进了怀中,背着双手,坐在窗边静听船外烟波浩渺的流水声。
“有他在,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