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大锅旁,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叶寒却被眼前景象惊住了,这哪是热水,锅中沸腾着的,竟是满满的一锅鲜血,甚至不时还有几颗连着丝丝血肉的人类头颅随着沸腾的血水时隐时现,至于刚才所见蒸腾而起的红色雾气,哪里是被残阳照的,分明是其本就如此。
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叶寒只觉一阵眩晕,强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如此,心脏跳动的就越发活跃,片刻之间,身上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叶寒本想跑开,却发现四肢和躯干早已变得僵硬,艰难的转头看向周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还在嬉笑打闹的孩童和忙碌的大人们在自己猛地跃上高台之后,已经把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之前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所有村民的眼神都变的空洞,浑身鲜血淋漓,衣衫破烂不堪,手中原本正在分食野畜的锋利屠刀不知何时变成了生锈的铁器,像是已在风雨之中存放了百年之久,每个人都只是拖着残碎的腐烂身躯,行尸走肉般慢慢朝自己走来。
看着如此可怖一幕,叶寒出于本能的后退,却被大锅边缘绊了一个踉跄,险些掉进锅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被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玩伴向荣。
原本魁梧强壮的少年此时的身体竟是干瘪了不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模样极是骇人,腹部的一个空洞已见内脏,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涌出滚滚鲜血,轻轻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上,然后顺着脚下浅浅地纹路缓缓流进那沸腾着的大锅中。
残阳的余晖透过向荣的身体映照过来,更将这魁梧的身躯映衬的如同地狱杀神般可怖,如此变故,叶寒脑中早已变得空白一片,嘴唇轻轻动了几下,话到嘴边,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竟说不出任何言语,当然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见向荣一双大手猛地将他推入了沸腾的锅中,在眼前视野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叶寒也只记得一张狰狞可怖的笑脸,至于那张面容背后,还是不是自己曾经的玩伴向荣,便不得而知了。
就在即将跌进滚烫血水之中的时候,叶寒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衣衫也已湿了大半。
虽然只是一场噩梦,却仍吓得少年胸如擂鼓,面色苍白,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从梦中惊醒带来的恐惧感才稍稍缓解,待得心境稍稍平复,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间茅屋之内,或许是因为刚才梦中的情景与自己的寻常生活太过相悖,令叶寒心中莫名生出些许疑云的同时精神也高度集中和紧张,这让他不自觉的开始认真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建于半山腰处的茅草屋,有里外两间屋子,屋内的陈设比较简单,内屋之中除了一张竹床之外,再有就是靠近竹窗处立着的一个书架,书架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些许书籍,从书名以及翻开的内容来看,多以医书为主,书架边缘挂着一支墨汁干涸的硬毫以及几本做过注释后被随意丢弃一旁的医书,也不知是这茅屋主人太不爱惜还是生活本就过得邋遢。
在远离竹窗的另一侧,立着一个双面成年人体模型,模型正面的人体上被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大小(穴)位,其中不少穴位上还插着粗细不同的银针,而模型背面则是一套完整的人体解剖图,各种内脏器官,肌肉线条,甚至是青筋血管都清晰可见。
一旁的墙壁上也挂着数张各式各样体位不同的人体图样,似乎也是做研究之用。
而在墙角最边缘处的阴暗角落里,则是存放着数个做工极其精巧的琉璃瓶,咋看无奇,细看之后却把叶寒吓出了一身冷汗,瓶中装的尽是些毒蛇、蜈蚣、蝎子之类的剧毒之物,尽管它们被泡在药水中,却依然活跃如初,该爬的爬,该游的游,还是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
若说这些尚还算是医家做研究之用的话,那其中几个最大,密封最好,看起来也是最珍贵的半透明琉璃瓶中,却实打实的是一些鲜活的人体器官,规律跳动的心脏,一张一弛的肺叶,甚至是在缓慢蠕动的肠胃,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存在。
这一幕幕虽然看着十分神奇,但却无法掩盖那它让人作呕的事实,再加上刚才的噩梦,一联想到这茅屋的主人,叶寒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很有可能是个内心残忍疯狂的变态或者是贩卖人体器官的恶魔!
努力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透过门缝,只看到外屋的几张桌椅和一些用来晾晒药材的木头架子。
相较于屋内来说,屋外的景色还算不错,小院四周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围绕,林中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听在耳中倒也轻盈悦耳,心间不觉愉悦几分。园中的空地上,则是一片片人工开发出来的药圃,种类不少,倒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眼下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各色草药颇有种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意味,细细清风拂过,不时带起的淡淡药香却又将药圃间的鲜艳适当中和,将其给人的整体感觉调和的恰如其分。
屋里屋外如此迥异不同的风格,实在很难想像会是出自一人之手。
看看里外并不复杂的陈设,让少年很快就确信,这里绝不是叶家村里的任何一户人家,缓缓从床上起身,虽然身体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