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的说,是从梦中当天傍晚醒来准备摘菜到刚才醒来之前这段时间内的记忆都变得十分模糊,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极力抓住眼前只是虚影的木板一样,这种朦胧却又真实的感觉本就犹如百爪挠心,虽记不得具体细节,可梦中那可怕的感觉更让少年心生不安。
原本梦中之事在人醒后再去回想,本就会越想越模糊,就如同长时间紧盯着一个熟悉的文字所产生的完形崩溃是一个道理。可不知为何,叶寒总在冥冥之中觉得,才仅仅过去了几天而已,但期间却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刚刚惊醒脑中便一股脑的涌入如此繁杂的事情,虽然心中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越是如此,心中越是不安,种种疑问让少年眉头越皱越紧,思考良久,却始终理不出任何头绪。
手指轻轻捻着身上的衣衫,少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随手把外衣往身上一披,急忙朝门外跑去,看眼下的情景,不像是自己主动来到这里的,更何况自己也没有丝毫来此的印象,那便多半是被别人带到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其中最有可能的知情人便是这茅草屋的主人,只要能够找到他,说不定就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当然若是再加上屋里这些样貌诡异奢华的琉璃瓶,也很有可能出现他不太想见到的情况!
出了茅屋,叶寒并没费什么气力便寻到了自己想见之人,只不过初见之时的经历对少年来说算不上太过美好。
日头虽高高挂在天上,普照大地,林间也偶有微风吹过,清爽宜人,却仍旧抵不过山林间一排排粗壮高大的墨竹将林间遮得不见天日,再加上枯败腐烂的枝叶和肥沃的黑土,整个林间丝毫没有明亮的感觉,反倒更显幽暗。
林间似是刚下过小雨或是晨露未干,山间小径仍有些潮湿,沿着蜿蜒湿滑的林间曲径未行多远,便听到前方不远处的必经之地有些异动,从小随父亲进山打猎养成的习惯,让他本能般的提高了警惕,脚步也慢了下来,凭着对野兽习性的了解,叶寒摒住呼吸,尽可能的不发出动静,他曾从父亲哪里学到过一些用来辨别野兽身形大小的小技巧,经过一番侧耳倾听,在确定不是什么大型野兽之后,这才壮着胆子慢慢靠了过去。
来到离声源约么两三丈左右的地方,叶寒停住脚步,偷偷猫在一块超过半人高的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如做贼一般望了过去。
林中光线本就不足,又不敢离的太近,数丈之外只能看到一团灰白之色,好在周围黑色的映衬下还算比较显眼,见那灰白之物正在一片枯枝败叶中不断翻弄,似是在找寻食物,只是动作僵硬,行动有些迟缓,显得有些笨拙。
凭借之前积攒的丰富狩猎经验,稍作观察之后,便断定眼前之物不会有太大的攻击性,只是一时间还不好分辨是哪种野兽。
记得小时候听父亲说,一般情况下,野兽其实更怕人,特别是那些不具备攻击性的,想到还有要事要办,叶寒不愿过多耽搁,想来只要不打扰到这家伙进食,双方应该不会发生冲突,只是自己眼下身体虚弱,一切仍要小心为上。
叶寒尽最大可能沿着小路的另一侧行走,只可惜林间小径实在太窄,再加上路面湿滑,既要留意对方,又不能发出声响,所以行进并不迅速。
刚刚走过对方身后,正要轻轻踏出下一步,耳畔轻轻传来一道充满惊奇的沙哑声:“呦……这么快就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吓得叶寒魂不附体,机械般的扭过头去,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和一张布满泥垢满是褶皱的老脸。
见此异状,少年心中大惊,既是出于本能也是因为后天在村中玩伴的刺激巩固下形成的肢体习惯,脑袋尚未反应过来,一个小沙包大的拳头早已毫无征兆的朝着那张老脸砸了过去。
重新回到茅屋,叶寒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这个身形有些佝偻,衣衫用褴褛来形容都显得豪华的枯瘦老头,少年心中不时飘过几声亲切的问候。
面对少年那能喷火吃人的目光,老者眼角处虽然有些淤青,神情却十分惬意,“怎么?平白无故老头子我白挨了你一拳,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不爽起来了。”
叶寒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没搭理他!
这枯瘦老头倒是脾气极好,也不介意,将刚刚洗过尚有水渍未干的手在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上胡乱擦了两把,又在身上胡乱摸索一番,将不知从何处掏出的一枚黑色药丸递给叶寒。
一老一少初次见面实在谈不上友好,看着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叶寒脸上的迟疑和拒绝没有丝毫掩饰,直接而且明显。
“治病的!”看着这颗药丸,老头儿言语中充满了自豪感,显然是对这两粒丹药的药效很有信心。
叶寒并未答话,但眼中的狐疑之色却因为他这一句话更加明显。
“老夫既然留下你,自然不会害你,若有歹心,何须等到现在?”老者一脸傲娇的说了句,随手将药丸往桌上一扔,自己来到院中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闭目养神去了。
叶寒被晾在一边,死死盯着药丸犹豫了半天,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在竹林中被吓跑的三魂七魄也大都重新归位,似乎觉得这老头儿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咬牙,终于还是决定吃了它。
把药丸慷慨赴死般吞下,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那多少算是意外,想到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