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草庐前后就这么大,翻来覆去也就这些东西,时间一长真的会把人憋出病来。
无聊至极的叶寒叼着根竹签,悠哉悠哉的靠在门口晒着太阳,看着院中茂盛的草药,不禁回忆起了当晚的情景:一番爆炸之后,火星四溅,就连坚硬的炉石都炸成了好多块,似乎唯独药炉完好无损,只可惜当时走的匆忙,便把它随手往旁边一扔,实在无暇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问题就出在药炉身上。
想到这种可能性,叶寒急忙跑进屋里,从床底下翻出来了三四个大小不一的药炉。
由于各个药炉大小不同,形状也不一样,叶寒很轻易的就找出了当晚出事的那个,经历了如此猛烈的爆炸,眼前这个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看似普通之极的小药炉竟没有丝毫的破损,就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
“果然是这样!”虽然亲自证实了这药炉是个宝贝,却也没有显得太过吃惊,自从来了草庐之后,叶寒所遇到的种种情况皆不可以常理度之,原本好奇的那根神经早就变得麻木了。
翻来覆去查看许久,单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任何发现,直接的办法当然是还原整个过程,但一想到当晚的结果,却仍旧心有余悸。
拿着黑不溜秋的药炉在手中来回把玩,脸上神情摇摆不定,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次选择了一个最小的,状如四方鼎的青铜药炉。
为避免悲剧重演,叶寒还特地在药炉周围搭起了防护带,又在防护带上挂满了水桶,只要一有情况,便能第一时间把火浇灭。
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炉底便再次燃起了熊熊大火,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小药炉相当给面子,仅仅过了一刻钟,炉中药水便被烧的滚烫,虽然一切毫无异样,但叶寒仍旧不敢掉意轻心,在确认绝对安全之后,才改为小火慢炖,一点点往炉中添加药材。
炉火熊熊,炉中沸腾,淡淡青烟,随风摇曳,一时间满园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由口鼻而入,近而游遍全身,顿觉全身舒爽,疲惫尽消,让人好不畅快。
在叶寒不做那伺候人的小厮之后,林中几对刚筑完巢疲惫不堪的画眉鸟,在淡淡药香的环绕下,惬意的低鸣两声,便在巢中沉沉睡去。
袅袅青烟,伴着清风扶摇直上,却不见炉中一缕白烟早已从炉口缓缓溢出,沿着地面慢慢铺展开来。
当叶寒透过蒙蒙烟雾看向四周之时,地面上早已洒满了一层冻霜般的粉末,几席邻近的草药附上白霜后,初生嫩芽显得格外清新,一阵微风拂过,慢慢化做漫天齑粉,不见踪影。
这次虽与上次的火流星相比,一切都显得静悄悄,却不能仅以此来评判问题的严重性,当叶寒急欲伸手去拉连接着水桶的拉环,却为时已晚,任他如何努力,身体早已僵在原地,虽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却如一尊石雕般立在院中央,动弹不得。
炉火依旧旺盛,长时间的炙烤使得叶寒体内渐渐生出一股灼热感,一时间只觉浑身上下气血翻涌,血脉沸腾,狂热的气息由内而发,如同一头发狂巨兽不断撞击着面前的囚笼,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五脏六腑片刻便被搅成一团,数息之间,原本就被炉火映的通红的脸上冒出无数根细密的血丝,眼睛更是早已变得血红一片,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还未来得及凝结,便化作了丝丝蒸汽。
此刻的叶寒身体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球,身上衣衫竟是发出了阵阵烤焦的味道,一旁的炉火早已淡了下去,就连那在爆炸中都完好无损的药炉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纹,小院四周的草药更是在瞬间失去了生机,只剩下一片枯黄。
身在其中,只觉灵魂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撕裂般的痛苦,又如置身九幽地狱,身上的每一处都在被烈火焚烧,体内气血的不断冲击让叶寒身上血管开裂,毛孔当中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却在凝结的瞬间被高温蒸发,最后只留下一层暗红的血痂,样貌甚是骇人。
在犹如身处地狱般的痛苦折磨下,叶寒的意识渐渐变的模糊,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撑爆焚化之时,那已经膨胀到极点的灵魂却如瞬间被抽干气的气球,下一刻便坍缩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极小存在,周围一切由烈狱一下子变成了极寒地狱。
如此极端之下,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终于在极寒的包围下消失了。
叶寒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一旁,全身灼热的高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未见多时,暗红的血痂上便覆上了一层厚厚银霜,一旁微微摇曳的炉火也终于在燃尽最后一根墨竹后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