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意如指着照片上的小孩儿:
“这个是你。”
她的手指滑动,“这个是你奶奶,这是你爷爷,你出生的时候,你爷爷特别高兴。这是我,这是你亲生父亲……长乐,你对从前的事完全没有记忆了吗?”
法恩皱眉,很抗拒崔意如这样叫他:
“我不记得,虽然我知道爹地不是我亲生父亲,但这么多年来,他对我和蒂娜都很好,蒂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您为什么又要提起从前的事,那个夏晓兰的出现,会毁了我们一家人的安宁!”
崔意如握紧照片。
“她既然出现了,我不能当她不存在。我会搞清她为什么出现,还有这样一张照片,我要去找她。”
“您有没有问过爹地的意见……我怕她是个有心机的骗子,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想要骗您一笔钱。”
法恩不赞同。
崔意如却意志坚定:“我不需要征求谁的意见,你爹地一直都很尊重我的想法。”
这倒不是假话。
如果不喜爱他母亲,也不会将他和妹妹蒂娜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养大。
他母亲改嫁给张家栋的时候,他已经记事,蒂娜却刚满一岁,刚刚牙牙学语,很快就学会了叫“爹地”,他母亲也没纠正这个叫法,蒂娜不记事,这些年无忧无虑长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是张家栋亲生孩子。
崔意如坚决要去见夏晓兰,法恩一点都不赞同。
看着儿子生气,崔意如也没改变初衷。
她的手指甲涂着透明的护甲油,修剪的圆润漂亮,划过从前的全家福,在徐仲易的身上流连不去:
“……你还活着吗?他说你还活着,我却觉得你死了。如果你还活着,怎么能忍受我嫁给别人,自己的孩子也改了姓。”
房间里只剩下一盏灯。
崔意如的表情隐在背光处。
是喜?
是忧?
还是惧。
连她自己都无从分辨。
但法恩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夏晓兰把这样一张全家福送到她手上,安宁幸福的生活可能从此就要远去了。
崔意如决定要见夏晓兰。
法恩虽是反对,却也不想让她一人面对这一切,选择陪她去伊萨卡。
至于蒂娜,因为喜欢哈罗德的事被崔意如得知,法恩也坚决反对,舞会开始之前就和母亲、哥哥大吵一架,这几天还在怄气,她对这件事倒是毫不知情。
崔意如和法恩到伊萨卡时是周四下午。
夏晓兰今天的课不少,见到两人时已是傍晚。
崔意如身边跟着好几个人,她从车上走下来,穿的比舞会那天更朴素。
“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夏小姐。”
夏晓兰看了看她身后,崔意如勉强一笑,“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他们只是我丈夫请的保镖,因为法恩兄妹小时候被人绑架过,我丈夫特别注重家人的安全。如果你不愿意有别人在场,可以由我们两人单独聊聊。”
“不,夫人,我要说的话没什么大不了,别人也能听的。”
夏晓兰看不透崔意如。
崔意如的想法很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
崔意如现在已经改嫁了,和徐家,和于奶奶已经不是一家人。
但徐长乐却是徐仲易的儿子,是于奶奶的亲孙子,夏晓兰希望法恩也能在现场听一听。
要找寻真相,崔意如的想法和立场就重要。
只为于奶奶找亲人,法恩的想法就比崔意如更重要!
夏晓兰这样说,崔意如还是让保镖们都留在外面,她带着法恩,和夏晓兰在咖啡馆说话,潘保华不远不近坐着,有他在这里,谁也别想偷听。
“两位,我受到于殊女士的委托,找寻她赴美未归的儿子一家……于殊女士也不知道夫人您已经改嫁,现在的情况比较棘手,我该如何告诉她呢?”
崔意如脸白如纸:
“于殊是我婆婆的名讳,不可能,我公婆他们都没熬住批斗死了。”
夏晓兰皱眉,“显然于殊女士,算了,我还是叫她于奶奶吧,显然于奶奶还活着,否则我和夫人素不相识,找上门来做什么?不知道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于奶奶在今年还来过美国,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旧金山电视台要他们的记录,他们还保留有于奶奶接受采访的录像带吧。“
崔意如一脸说了好几声不可能。
“我让人回国找过——”
“那为什么不是您亲自回国看望于奶奶呢?老人家一直守着过去的房子,这么多年没有换过地方,如果真的有心要找她,不可能找不到。”
崔意如难以回答。
法恩皱眉:“夏小姐,你这是在逼问我的母亲吗?她不能亲自回国,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夏晓兰笑了笑,“那我大胆猜一下吧,因为夫人有了新生活,不想和过去的生活再有牵扯,所以不能亲自回国确认真相?”
“你——”
“长乐,你让我自己来说吧。”
崔意如拉住儿子,面露苦笑:
“没错,我自己不愿意回国,听说公婆去世,就更不想再回国。你既然知道我家中旧事,肯定也知道我在国内并无亲人。我嫁进徐家,徐家就成了我的家,徐家人都不在了,我也没有了回去的意义……我真的不知道长乐奶奶还活着,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哦……”
夏晓兰拖了长长的尾音:“那现在夫人知道了,于奶奶这些年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在打听你们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