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来说,不管哪块陆地都是被海包围着的。
武极向李鸦描述何为冰狱之地时,他对“被海包围着”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狠狠鄙视了除武道知识外其余知识寥寥无几的粗陋世界观。
武极听了李鸦不少奇谈怪论,也不跟他解释为啥别的词不用,却非要用包围这个词。
雪花漫天,洋洋洒洒而落,囚车除了底部三面透风,一瓣瓣雪花飞舞来袭,蜂拥着往进挤,也就三两分钟功夫,囚车内就叠起指尖厚一层雪。
囚车外旧雪上再积一层新雪。
刑使停留片刻,取了吃食递给李鸦二人,八人也匆匆吃了些,雪路难行,还需一日功夫才能到达海边。
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雪地中远远传开,抛去两人身为囚犯的身份,再抛去大片雪原中两人却只有两米之地的雪花可触,还要抹去八个碍眼的刑使,或许再把武极这货踢开。
独自一人行走在苍茫雪原中,那种感觉,那种情怀,让李鸦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病。
这地儿没有人烟,不好,很不好。
“你再跟我说说这冰域,总觉得不对劲,犯了那么大事,往这一送就完事,太轻巧了点。”李鸦心中隐有不详预感。
“到地儿就知道了,说不清,你只需记住那是一片混乱之地,流放囚犯的不仅仅是红月城,也不只是沧月大盟,天下八十一大盟,靠北的十三个大盟或多或少都会往冰域送些犯人。”武极遥望天涯海,有些出神。
“这样啊。”
李鸦语气平平回了声,没再问。
跟武极一样出起了神。
囚车直向北行,大雪一路相伴,一行人越往北走雪越厚,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狂风忽起
卷起白茫茫一片雪沫,身处囚车上的李鸦顷刻分不清东南西北。凛冽寒风刺骨冷,罡气浮出体表,把自己与这天地隔绝开来。
没雪景可看了。
顶着风雪前行,昏沉沉中,雪停了风没停,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风也停下,囚车前行的速度陡然提快,拉车黑兽坚蹄敲击冰面的嗒嗒脆声不绝于耳。
武极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闭眼假寐的李鸦,“要渡海了。”
李鸦一个激灵,睁眼看去,已近黄昏的晦暗光线下,无边无际的天涯海冲入他眼眶。
“这海挺大。”
撇着嘴说了一句,李鸦视线从占满整个眼眶的深蓝大海离开,落向海边与他们相隔三五里的一座小城。
以及小城后浮在海面上的一艘艘大船。
囚车在刑使驱赶下向小城驶去,地方荒凉,小城一点不热闹,偶见一个行人,向囚车淡淡瞥上一眼便不再关注。
小城为流放囚犯而建,连个名字都没有,城内只有商铺没有民居,商铺里售卖的东西也是给押送囚车的刑使准备。
飞快穿过小城,绕过几处建筑,藏在建筑后的数十辆囚车出现在李鸦眼前。
每辆囚车前留了两人看守,数十辆囚车排了两溜,整整齐齐排到一艘黑漆漆大船前。
拉着李鸦与武极两人的囚车行至两列囚车最后,在右侧一列缓缓停下。李鸦清晰听到八个刑使齐齐长出口气,路途遥远,劫囚没人去劫,劫了打不开囚笼跟没劫一样,可这漫长旅程,从出发一刻就注定不会愉快。
李鸦和武极煎熬,八个刑使一样煎熬,现在总算解脱出来,两人一上船,跟他们就没关系了。
八人商量一番,定下谁留在这里看守片刻,剩余六人一秒也不等,飞快下了囚车向小城走去。
黑漆漆十丈高大船上有人看到囚车到达,飞快攀爬而下,向囚车走来。
留守的两个刑使一路上没跟两人说一句话,现在到了地头,等着大船上下来的人过来之前和两人说了几句。
“一入冰狱,与联盟再无关系,跟外界也难有联系,你们两人与我等本没什么关系,这一路……也算结了点缘分。”
“进去之后,什么都可以想,千万不要想着逃出来,想逃出来的人,一万个里面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不至一丝希望也没,却着实渺茫了些。”
“况且只要能在里面活下去,比在外面或许更好过。”
武极和李鸦安静听着刑使说话,没搭理也没讽刺这俩人,相处时间长了,真心对这几个刑使一点意见也不带起。
从大船上下来的人很快来到囚车前,直接问道:“哪儿来的?”
刑使回道:“此前已报备,我等从沧月大盟下属血月联盟而来,押送的两人分别为武极与李鸦,两人罪名分别为……”
“行,知道了,红月城的,赶的时间挺准。”从大船上下来的体型高大,按照惯例问了一句就不再听下去,已有详细文书报备,何时抵达,押送之人是何罪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长年累月在这里押送囚犯渡海,没兴趣了解过深,只关心能不能准时启程渡海。
最少时一天一船,最多时一天十几船,这里别的不多,囚犯海了去了。
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一辆囚车到来,天边也恰好黑了下来,李鸦与武极两人前方,数十辆囚车开始缓缓移动。
大船上对应囚车数目的数十人攀爬下来,上前询问的这人没离开,和两个刑使说道:“你等就此返回,囚车由我接手,渡海之后,自会有消息传回。”
两个刑使下囚车飞快离去。
等着囚笼打开的李鸦傻眼了。
“还真是一点机会不给,眼看就要渡海了,囚笼非但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