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鸦还在琢磨那柄叫做云凰的剑钻进云芸身体里算个什么情况,听她这么说,心下不免稍觉忐忑。
也看不出云芸是恼了还是没恼。
“你要是不想见她,我便寻个清净地方……”
“要见!”云芸咬着嘴唇打断李鸦。
李鸦唯有深深吸气,没有起身,而是隔着院子将自己留在上官奉剑身上的罡气收了回来。
院门被推动的声音传到屋里,站在院门外的上官奉剑瞬息之间现于李鸦身侧。
一样的满身灰尘,李鸦给她换的那身火红色裙子成了暗红色,来到李鸦身侧后便直立不动,悄无声息,目无神采。听李鸦讲过她遭遇的云芸一眼便看出上官奉剑即便不是没有一丝神智,也相去不远。
看着像一个活生生的木偶。
却是一个很漂亮的木偶。
满身满脸的土尘遮不住同为女人的云芸目光,只微微一打量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眼里没了最迷人的神采,但仅凭她的身材和面孔就足够让男人着迷。
云芸站着,李鸦坐着,上官奉剑则在两人身侧三步处面向李鸦方向站立。
俩女人一男人。
上官奉剑不会说话,而云芸和李鸦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云芸一直看着上官奉剑,面色恍惚,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李鸦视线只能在两女之间来回几次后,斜斜撇向地面。
李鸦回来的时候是晌午刚过去一个时辰,三人之间的沉默无言直到傍晚将近时才被打破。
红月城现在正处于晚夏,再过上一个半月就离李鸦坐上囚车离开这里的秋季差了整整四年。
“你要把她安置到哪里?”云芸轻轻问了声。
“寻个无需与人交往的差事,或找个僻静地儿,再找个照料她的人,也可托于他人,连城或可,武极他们有三个孩子需要照料,应是也不差她一个……”李鸦将自己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法子一一说出来,絮絮叨叨一大堆,他说着,云芸便安静听着,待李鸦将自己想的妥善法子说完,云芸也听明白了。
“让她走吧,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我可以容下一个无依无靠又不会照料自己分毫的女人,却容不下自己男人身边有另一个女人。”
李鸦的性子云芸是知道的,李鸦的苦衷云芸也明白,而李鸦将上官奉剑带来自己面前,而不是还未回来前便将她托于他人,其所代表的意义云芸也很清楚。
于理来讲,以云芸深知的李鸦性子来讲,把上官奉剑留下来两人身边也只是多了一个对他们生活稍有搅扰,却没什么大碍的痴女。
但于情来讲……
“咱们把她留下来吧,无非多一副碗筷的事。”李鸦强笑着说道。
云芸倔强摇头。
“她与我之间血契似未尽去,我不知将她托于他人是何后果,不如再等上几日……”李鸦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自个干的混账事得认,云芸足足等了他快四年,等来了,但等来是已经认定的男人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上官奉剑即便无魂,即便只有一具依本能而行的躯体,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李鸦院外踟躇,多半因此。
“我这便将她送走。”
李鸦不再多言,未见云芸之前他已有所预料,情理分不出上下,两不负本就是世上没可能的事,仅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欲上前轻拥云芸一下,却被侧身躲开,李鸦唯有低叹,带着上官奉剑向门外走去。
忽然摇头失笑,不知那些左拥右抱,身边女子多如云的潇洒男子如何才能潇洒起来,莫非只要够强,只要天下无敌,便能将一颗心分成许多份?便能敌过这让人无法言说只得一叹的情之一字?
走出屋子,走过院子,跨过门槛,李鸦回身看去,没有看到云芸身影在屋门口出现,再看向院中,忽然看到院子角落靠墙而立的一刀一剑,刀是自己得自刘戈之手的那柄刀,剑是云芸曾持之杀人的那柄剑。
李鸦没法做到洒脱而去,站在院门口久久踟躇,看着立在一起的一刀一剑定定出神。
这两份情,得来如此不易,李鸦哪一份都舍不下,舍下哪一份都觉将心扯成了两半。
疼!
又往前迈了两步,离了门口,李鸦走不动了,轻轻靠住院墙站到了那里。
这一走,又该何时归?
太阳正往山下落,阳光在眼前一点点变淡,成为黄昏,再一点点消失,成为夜晚。
红月城的夜晚向来喧嚣,从广场方向飘来的熟悉血腥味和阵阵嘈杂喊叫声让人心浮气躁。附近院落走出来的一个个精悍武者向广场中擂台而去,提刀拔剑,未开打便磨刀霍霍,脚步声重的让李鸦想将其剁了。
近处街区中的烟柳之地有卖笑女娇笑,赌场中有赌客豪赌,酒楼中有酒客狂饮,百声百态,繁华尽显。
唯独没有背后院子中的声响。
夜渐深,笼灯就月,人语初歇,让李鸦杂念乱起的各种声响也渐渐沉寂下去,想听到的音儿却一直没听到,李鸦也从靠站改为靠坐。
一夜转眼即过。
天边显亮,朝阳未升时,李鸦站起了身。
而一夜没有动静的云芸在李鸦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走出了院子。
似乎早有预料,看到没有送走上官奉剑也没有离去的李鸦轻轻喊了声,“进来吧。”
又说了声,“带她一起进来。”
“正要进去。”李鸦应了一声,在朝阳初升一刻走进院子里,将一直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