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蛇幻境是为白巫族训练圣女的专门秘境,过去紫棂饱受不得修灵的烦恼避入树屋,与满屋子古籍死磕,母亲担心她变成一个纯粹的书呆子而没有半分自保之力,请了族内的拳脚大家洛洪大叔,每天戌时教她凡人的轻功和兵刃术,她在琳琅满目的冷兵器中,一眼挑中了剑。及至十三岁那年下山游历,母亲瞧着她依旧一把铁剑不离身,说服族长外公和兀那婆,将映月剑暂时交给她傍身,并在剑身上附着黑玄蛇幻境,告诉她,凡人遵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论她日后是否可解除封印成为修灵者,打好基础尤为重要。
于是,她坐上比翼鸟飞船远航南方大陆的第一天晚上,便执映月入幻境潜修。幻境之中,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晦暗月光和数量永无止境的玄蛇们,它们依照圣兽黑玄蛇的原型幻化而出,其速度堪为远古时期神兽前三,一旦有人进入必群起而攻,直到那人身体吸收满能够致死的毒液,就会被自动驱赶出幻境。她第一次进去,只五秒钟就回到船舱上;第二次,十秒;第三次,十秒;第四次,十一秒;第五次,十一秒……直到不知道第多少次,渐渐的,玄蛇步初步成形,关于剑术也悟出一点门道和体统,便能在当中撑半个小时,乃至两小时,时间愈往后延,玄蛇们的速度便愈快。
她目前的极限是两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万蛇攻伐下,她根本无法依靠那么一丁点淡淡的月华,凭目力去躲避小黑们的獠牙,是以但凡超越半小时以上的幻境修行,一进去便直接摒弃视线,仅靠听力和直觉行事。久而久之,六识变得比从前灵敏百倍不止,纵使身处绝对黑暗,任何风吹响动和灵力气息都逃不过感知。
正如眼下,泫贞的月玲剑高高举过头顶,迫使她闭眼——如若说是迫使,倒不如说这是她主动宣战的方式。
前方二十米距离,汇聚太阳能量的剑锋横劈而下,炙热的剑气割裂空气席卷过来,发出清晰地仿佛燃烧的声响,擂台左右传来人们的惊呼和预料她会死得很难看的嘲弄。紫棂屏蔽了后者,这一刻短暂两秒钟的时间,凝神探知的唯有敌人的力量。
泫贞蹙眉看着紫衣少女,一剑劈落之时,剑锋和强烈的剑气锁定齐出,想躲决计躲不过去,如果对方没有与一剑耀天相匹敌的剑技,下场只有被轰下擂台——这一剑只出了六分力,有意控制力量以免不小心出现伤亡——但是,她为何站在原地不闪躲?放弃抵抗了?
灵力相差不明显的情况,泫贞自信璇界再无第二种剑技可与《战神剑》的剑技抗衡,可对方就这么不闪不避、如同放弃的行为亦不免叫她失望,还以为这个特别的少女与别人不同,能在她手上多撑一段时间。
无数的惊叹中,月玲剑势下沉,巨大的轰炸声鸣响,剑气击打在擂台表层,势头不歇,扬起四面尘土。
“这一战结束了罢?”泫德身边一个泫家旁支谄媚道,“不愧是小公主,随便拿出一招来就轻松碾压对手。”
泫德却眉心一跳,一秒前由于速度太快没看清,泫贞的对手好像突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立在唯一阴影下的泫贞比泫德更早发现紫棂消失不见,半空留下极快的虚影,宛如一个人双脚朝上头朝下以极为扭曲的姿态扮演空间移动,令泫贞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然则一剑耀天落下,眨眼功夫,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抹向自己的脖颈,泫贞本能地抽离月玲回身一刺,随后听见少女遗憾的调侃:“哎呀,反应好快。”
再转身看去,紫棂在她身后十步,气息平稳,完好无损。
当是时,尘灰散去,大部分人做好了柳璇官宣布胜负的准备,意料之外看见紫棂不知何时从擂台一边凭空跑到了另一边,衣衫无风自舞,神态悠然,完全不似中剑或受了伤的模样,不由纷纷悚然。
“这……这怎么可能?”还是那位泫家旁支,“泫德哥你看到没有,那丫头会瞬间移动术!”
“给我闭嘴!”泫德与泫贞酷似的脸上闪现一抹冷凝,像是说给别人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她与贞儿灵力相当,应该是取巧……不到甄境的修灵者,不可能修炼空间秘术。”
贞儿今年入渊璇阁,父亲大人和璇界宫上下十分重视,他见过这个小妹的真正实力,不论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如何作妖,这一战的结果,只能是贞儿胜!
“你是怎么做到的?”泫贞惊问,矜持圣洁的表情布上一缕犹疑,“——从那里一下子出现在我身后。”
“每个人见到我这一招都会这么问,实话实说,区区轻功障眼法而已,换了别人,我可不会这般老实交代。”紫棂努了努嘴,“要是你没反身那一刺,我的剑到了你脖颈,你就必须认输咯!可惜。”
泫贞素手握紧月玲剑,第一次感觉这个对手有些棘手,正色道:“之前我小看你了,接下来,我会尽全力!”月玲往前方一递,无数剑花幻影顷刻间凝聚。
“这还差不多!”
紫棂凛然一笑,目力所及仗剑对准剑花当中真正注入了灵力的部分,一剑斩破!
《战神剑》剑法在变幻一道几乎完美无缺,进可剑花飞舞,退能剑影旋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对手四面遇敌,八方围困,难以辨别真正的杀招在于何地。可惜泫贞灵力至多在于辟谷境九层,即便专注变幻,亦只能学其形而非质,意即剑影再多再复杂,上面的力量总有强弱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