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靠在解剖室外的墙上抽烟,烟雾缭绕里冷眼看着警局的同事抬上来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她今天有事儿没去现场,还在约会途中被人从咖啡馆里给揪了出来,医师袍底下还穿着小洋装蹬着高跟鞋。

回来之后局长一再表示抱歉,说耽误了她跟鸿发行的二世祖约会。

耽误?天知道她看着对面那个娘里娘气油头粉面的二世祖有多膈应,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这些死人。

这想法多少有些大不敬,不过却是实话。

她弹了一下烟灰,灰白色的烟尘落到了一副刚好经过的尸体上,她跟上两步把烟灰弹掉,整了整白布。

“梁法医,尸体都在这儿了,局长说您慢慢看。”最后一具尸体放置好,两个同事捏着鼻子窜了出来,一把关上门呼了口气才跟梁湾说话。

“知道了,去给我端一杯咖啡。”梁湾吐出一口烟将烟头在旁边的窗台上掐灭,扣上医师袍的扣子推门之后回头说了一句。

“好,我这就去给你弄。”说完两人忙不迭地逃也似地跑了。

梁湾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手套戴好,一把推开门,刺鼻辣眼的气味先冲了出来。

她皱皱眉有点不解,局长说这些尸体是今天早上发现的,据附近的村民说这些人是头一天晚上出现在那里的。

满打满算就算是当时立马横死,还不到一天,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腐臭味?

她揉揉鼻子走到那一溜尸体中间,齐齐挨挨一共九具,有长有短有男有女。她一具一具揭开白布,味道都不大,直到最后一具也就是最早送来的那一具。

它靠墙放着,上面的白布还未掀开,停尸台上滑溜溜地滴下来浓黄色的粘液。

滴答滴答带着呛人的臭味,梁湾拧紧了眉头。

她做法医已经三年多了,什么样稀奇古怪的尸体都见过,不论生前什么味儿死后都是腐臭味。

但是眼前这具不一样,那味道就像一具从化学制剂里捞出来的尸体,放在温热潮湿的露天草地上三五天之后腐烂得刚刚好时所散发出来的味儿。

口罩都挡不住的浓烈刺鼻辣眼睛!

梁湾憋着呼吸走到门外呼了好几口气才算缓过来,她随后一脚踹开隔壁休息室的门,“杨好,出来出来。”

小徒弟杨好惺忪着眼睛从一堆衣服资料里爬起来,“师父,我快累死了,昨晚上值班刚才又去抬尸体,您要把我累死了,谁给你当徒弟跑腿?”

“别废话,过来把那具尸体丢进福尔马林池子里,回头家去睡觉。”梁湾冲着铁门划拉一脚,铁质的高跟鞋底发出刺啦啦一道巨响,震耳欲聋刺挠得人牙根发酸。

杨好捂着耳朵从床上蹦起来,“我去,我去……”

“这才听话嘛。”梁湾挑眉笑笑转身回了解剖室,杨好穿戴整齐推着平板车把尸体拉去了后头仓库,“怎么这么臭?”

“所以我才让你送到池子里泡一泡,去去味儿。”梁湾帮着他打开解剖室的后门,一阵悉悉索索外加哗啦一声,尸体给丢进了池子里。

杨好推着平板车出来已是一脸菜色,“师父,您能不能跟局长说说,给我涨点工钱。眼看着米价又涨了,这才半个月已经翻了两番了,我就那么点工钱快养不活家里人了。”

梁湾正在整理一会儿要用的手术刀,听完他的话便抬了抬下巴,“知道了。我包里有一块今天新收的怀表,你拿去当铺,应该能值不少钱。”

“师父,我不能总拿你的钱。”杨好关上后门有点不好意思。

“表是别人送的,我不喜欢回头还是一样收起来,还不如让你拿去变现呢。再说……”梁湾扭头看着他,“像你这么吃苦耐劳的徒弟,我上哪儿找去。”

杨好犹豫了片刻咬咬牙把怀表摸了出来,“那师父,回头我给你多送一些腌菜。”

梁湾点点头示意他先走,蒙在口罩里的牙根却是一阵发酸,杨好奶奶的腌菜就是解剖室第二大气味儿来源。

听说看人家是从桂广过来的,喜欢做酸笋,她自问对气味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抵抗力,还是抵不过酸笋的攻击。

她不忍驳了杨好的意,只好照单全收再想办法处理掉。

那具尸体抬走以后,解剖室里慢慢地只剩消毒水的味儿,这是她习惯了的味道,让她觉得心安。

死人比活人老实多了。

她一个人既要解剖又要记录,两具尸体下来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放下手术刀,她捶捶腰来到外头走廊,褪掉口罩手套熟练地又点了根烟。

抽了两口精神头儿才缓过来。两具尸体双手的指甲缝里积了不少红到发黑的泥土,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显然死之前遇到了极为恐怖的变故。

而且这些人的肺腔内都吸入了大量的强碱性粉尘,呼吸道已经被腐蚀。

不过最致命的不是这个,两人的喉咙是被人给捏断的,另外六具皆是如此。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竟然糟了这么大罪。

她正靠在走廊尽头抽烟,局长领着一帮人上来了,吴局长肥胖的身体谦卑地弓着,一脸谄媚地冲着旁边一人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很高,走路的时候腰背挺直,一身笔挺的西装,搭衬衫系领带。西装的肩线跟裤缝线几乎成直线,又与领带形成完美的线条比例。

他背着手侧对着梁湾,梳着大背头,戴一副无框眼镜,脸部线条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眉眼鼻梁嘴巴无一不生得很好。

兴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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