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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外面再好,也不如家好,我和你爸都想你,咱家新房子也弄好了,都是地热,卫生间也都在屋里,你屋子妈给你收拾可漂亮了,儿子,燕京那地方都是雾霾,回家吧……”

繁华大都市的蚁族聚集区,一栋很普通三层楼的楼顶,下面但凡是一点空间都被房东利用上尽可能的多塞一个人多赚一分钱,待在下面气闷,这小平台却也没能给天佑带来更畅通的呼吸感觉。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只是照顾在外漂泊数年混不出什么样的儿子情绪而已,那番话暖人心,却也让天佑更升些许的愧疚,挂断电话之后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双手枕在脑后,也不顾平台地面上的脏凉,向后平躺,入眼即是难得一见的满天繁星。

今天这夜,真干净。

回家吗?

考了四年的艺术院校全部失败。

走群演之路向上爬也只是没有一句台词的尸体或是出场连正脸都没有即被打死的路人甲。

北漂了四年一事无成,兜里只有刚刚拿到的一千二百块钱工资。

在网络主播的大军之中,没能脱颖而出,就连开视频直播的资格都没有拿到,签约的公会还是临时合同,曾经一个月的最高收入,也只有两千二百二十元,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数字。

二十几个小时之前,努力当了两次替身和十几天苦力,被承诺可以换来的一个有十几句台词的小配角角色,被一个副导演的亲戚,一个开着老款捷达的油头粉面给夺走,他想挥拳,最后也只是笑了笑离开,尽管十几天干了很多力气活儿、一次替身被打得身上数处青肿、一次替身从三楼跳下来差一点就出了气垫的边缘,如果挥拳有用,天佑不介意,清楚知道没用,那个小角色也肯定拿不到了,索性就走了,不过走之前,他是‘一不小心’,将剧组的小推车,放坡冲下来撞在了那辆老捷达上面。

为此,连群演的机会都丢了,他不在乎,本就是最底层还需要被你怜悯吗?我不惹事,不代表我会不给自己找一个释放的途径。

几个小时之前,陈天佑被他在华夏最大语音视频娱乐直播平台——乐乐上的公会中层管理,解约踢出了公会。公会是乐乐上众多公会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公会,即便是在这样的公会中,陈天佑也只是一个只配让中层管理来进行一对n管理的最底层小主播,月初刚刚拿到工资,在私聊中那位管理第n次隐晦的提出,你陈天佑应该懂事,公会才会给你更多的机会。

一个北漂了四年的男人,会不懂什么意思吗?可那一千二百块钱却沉重到让他没有资格去浪费一分一毫,他这四年唯一很骄傲的就是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父母每个月打到卡上的钱,他一分没动,那张银行卡也放在了箱子底,四年没动过。

一千二百块钱,加上偶尔群演的一点收入,在燕京这样的城市生活一个月,其中还有四百块的房租,还要有交通费用,陈天佑虽说从来不会自哀自怜也不会怨天怨地,却也不会浪费这钱的一分一毫,给管理‘上礼’,走后门让自己多一些机会,他花不起这钱。

或许是因为陈天佑的不识相,管理只是冷冷的告知他,你爬麦的时间段,调整到凌晨三点到早上九点,这时间在网络娱乐平台意味着什么人人都清楚。

陈天佑很平静,没有愤怒,但他不会让自己什么都不做,他也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退了,忍一次,退一步,忍两次,退两步,既然没得退了,他得对得起自己。

电话给管理打了过去,很平静的说了一句:“你庆幸自己现在没有跟我面对面,不然我相信手边的拖布把,会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从后面撑满的快乐!”

他被解约了,在重新找到公会签约之前,他连作为一个网络主播在音乐频道的任何一个子频道爬麦唱歌的资质都没有,就算找到了新的公会,也要从零开始,尽管之前也不过是最底层,但至少有零点几了,小数点后面那点东西还需要他重新奋斗。

这样,能回家吗?

陈天佑用轻轻一笑来代替摇头,没有自嘲,曾经在来燕京火车上被一个九成九的人看到都觉得是个江湖骗子的猥琐老头,说过他拥有着吞天心态,他信,因为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境遇,他也没有觉得自己会被击倒,明天的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天佑,我明天走,觉得没什么值得提前通告的,家里花钱走动了一个工作,混了十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买了车票,剩下的钱,就只剩下这顿酒了,跟别人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可说的,就只有你了。”

十几分钟之后,当天佑准备起身回到房间时,同屋居住的草原汉子刘东,拎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里面装得满满的,另一只手拿着一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嘴角带着一抹凄惨惨、惨戚戚不甘苦笑。

“十年了,我还住在这里……”

在这里居住的人,对于人来人往,看得很淡,你在这里住一年,看上十几二十回都是常事,刘东二十八岁,在燕京漂了十年,成绩比天佑略好,略而已,尽管只是略,也是让天佑羡慕的,至少他能够开视频直播,有自己的直播间,就像是此时,他直播喝酒告别,既是跟天佑,也是跟乐乐平台自己的视频房间内百十来人告别

陈天佑没有去劝,刘东跟他倒苦水发牢骚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只当是刘东在跟乐乐房间里的人告别,关于他回家的事情也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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