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章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面色平静的像无风无雨无云的天气。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心事,他的辛苦,以及他心中的喜爱与憎恨,我都不知道。可是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一个睿智、强大,追求智慧,内心明澈的男人。是的,他有缺点,他对婚姻不忠,贪恋女孩的年轻,被yù_wàng驱动,但正是他的缺点收容了我。不是身在罪恶为罪恶心辩解,只是不舍一种错误就抹杀他的一切。我宁愿承担一切罪恶。
也许是感觉到我一直注视着他,他忽尔回首,笑意温柔:“看什么?”
我挽着他,与他步伐保持一致,没有说话。
“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笑了笑,来往的车灯照映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的面貌,融化了他的坚硬,丝毫看不出动气的样子。
也许吧!作为领导者,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看法,更不会因为别人的语言、评价迷失自己。就好像现在,在这条道路,这个世间,一切的喧嚣,扰攘,嘈杂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沉静地目视前方。此时此刻,他这种独特的沉静,显得他无比高大,沉稳。
我拉他进了一家干净的小面馆,简单地吃了些,又漫步在陌生的夜市。
夜幕下,两个不为道德所容的人,牵着手走在繁华大道上,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故事。
沈默清的三言两语确实不会另人置气,可确实牵引了我们的情绪。我们都非常的清楚,一旦离开这里,永远都不敢走在耀眼的阳光下。而我,哪怕是黑暗中,也只能偷来片刻欢愉。
第二日,正式开始我们的战场,几个人都早早地到了会议室,林总耐心地给严冬筠讲着注意事项,技巧用词,又安慰他不要紧张,只需尽最大的努力。严冬筠虽然眉目淡定,点头间还是有种掩饰不了慌张。
会议开始,会场把声音留给了竞标代表人,严冬筠开始还有些不自信,渐渐地完全投入进去了。流利地表达出我们公司的匠心设计,施工范围,造价工期,以及其它方面能投入的技术支持。招标商不解之处,我一位一位的派发详细资料。看得出,他们低首间的商讨,全是赞扬的神情。
两个小时精彩讲解,台下响起了暴雨般掌声。他下台的那一刻,我们相似一笑,心领神会地结束了此次紧张时刻。
谁都知道,所谓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招标,其实也会存在猫腻。无论你是拼尽全力,还是把价格压到最低,最后都敌不过背景强硬,有后台,有靠山,被内定的企业。这就是社会式残酷,还没有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但是仍然不能放弃奔跑,否则将会被彻底淘汰。
成功背后的艰辛与苦楚,只有那些深夜还仍思索着投标方案,查询着大量报价资料,靠速溶咖啡提神,敲定每一个细节的人才懂。严冬筠所有的努力不仅我知道,林总也知道,无论此次是否中标,他都应该得到最热烈的掌声。
到了下午,会议继续进行,我们紧张的时刻已经结束,林章又离开了会议室,我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而严冬筠依然能拿着笔认真记录。跟他打了声招呼,偷偷地溜了出去。
一楼干净的大堂,前台拿着计算器轻轻敲打,我穿过前厅,向侧门的花园走去。
已经立秋了,天气依然闷热。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细雨,花坛里的月季似乎被雨水浇打,娇艳的花瓣零落在地与泥土混为一体,显得格外可惜。
看来刚刚是一场暴雨。如今还有微风夹杂着细雨飘落在身上,一个人漫步在雨中享受这丝丝凉意。
也许本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太过肮脏的人,想用雨水把内心的肮脏清洗干净,所以非常喜欢雨。喜欢它的干净,透明,晶莹,它能滂沱飘洒,淋漓尽致下个痛快,也能缓缓悠悠,丝丝缕缕下个不停。雨后的一切也让人感觉清新,舒适,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像清晨,像青春,充满朝气与希望。
回到大堂,要了杯热茶,躺在沙发上,继续听着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易小姐一个人在这里?”
我睁开眼,沈默清不请自来地坐在了对面。他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与林章那种沉肃沉稳的气息完全相反,可同样都是不容小觑的人。
我淡淡地回了句,“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好像不欢迎我嘛?”
“确实。”我直实不讳,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客气的。
他慵懒地笑着,靠在沙发上并不打算离开。我斜着眼打量他,这张皮相确实不错,一双桃花眼尤其是笑的时候,有一种勾人心神的fēng_liú。虽然是一种纨绔之姿,可这也是他的魅力之处。
“看来上次送你的花没起作用嘛!”
端起揶揄的微笑:“一束花而已,你想改变什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易小姐要求这么高啊?”
我摇摇头,不想再跟他交谈下去,刚抬起身,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恕我直言,林总年近40了吧?易小姐花容月貌,跟着他,能得到多少呢?”
窗外仍有滴答的雨声,我挺直脊背,还保持着起身的姿势,却像失聪了般,世界万籁俱寂。
原来,我在世人眼中真的是这么肮脏。我猜得到,却是第一次听人说出来。竟然是这个感觉,没有撕心裂肺,淡淡的,甚至平静,只是有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心里无限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