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抬眸看向这挂满了红色布条的树,只觉得好美,那漫天飞舞的红色布条如烈焰一般,又如盛开的荼蘼,在这喧嚣的黑色之夜,却有着触动人心的美,莫名的让人生出希望。
“这是?”
“这是菩提树,只要把心愿写在红布上,就会实现。”北流海站在树下,同楚洛衣一同仰望着菩提树。
楚洛衣收回目光,落在另一旁的桌案上,桌案前坐着一名头花白的老人,笑眯眯的对每一前去买红布条的人点头祝愿。
楚洛衣缓缓走了上去。
“姑娘要许愿么?”老人眯着眼笑问道。
楚洛衣点点头,伸出手指拿起一条红布。
“一条红布两文钱,看姑娘心情不好,便不收姑娘银钱了,只盼姑娘心想事成。”老人笑着开口,让人感到格外温暖和慈祥。
楚洛衣忘记了道谢,看着放在一旁的金色朱砂笔,缓缓提起,却不知写些什么。
从前,她的愿望是大仇得报,楚家安息,可如今...北流云....
楚洛衣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冬日河水中飘过的一盏盏莲花灯,一时间不知该写些什么。
北流云...我该写什么...
愿你功名利禄,千秋万代?
还是愿你开疆辟土,终成霸业?
亦或者...期待命运颠覆,可以伴你左右,白头偕老。
还是愿你忘却往事,决绝而去...
楚洛衣愣在那里许久,最终提笔写下四个字:与君同老。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楚洛衣的脸颊滚落,晕染在红色的绢丝布条之上,金色的朱砂随着她的泪珠晕染开,化作一朵精致的琉璃花,在夜色里,折射着金光。
与君同老,唯此生所愿。
也许命运波折,你我终难再遇,可北流云,我要你知道,这天地之间,终有一人,同你一同历经岁月,沧海桑田,感你所感,受你所受,看千秋万代,永垂不朽,亦或者独自红尘飘零,雪染白头。
楚洛衣踮起脚尖,将红色的丝带挂在了树梢。
也许此生终不能再见,可是北流云,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终究会有我的存在,我所走过的路,所遍经的山,所游离的水,在这蜿蜒曲折的道路上,终将化成我的气息,带着我对你的爱。
北流海站在一旁,看着踮起脚尖的楚洛衣,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上前问老人买下一段红绸,提笔草草写下寥寥数字,甩手一扬,红绸稳稳缠绕在枝头,只剩下无悔。
楚洛衣回过神来,老人笑着问她:“姑娘,我看你依旧愁眉不展,要不要再送给你两只缎带。”
楚洛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老人有些干枯的手指轻轻将两条缎带再次塞进楚洛衣手中。
北流海笑道:“既然送你了,你便写着吧。”
楚洛衣微微颔,再次走到桌前,看着宛如远山沧海一般的北流海,提笔写下:喜乐顺遂,一世安康。
北流海,你是我见过这世界上最睿智却又最固执的人,你愿意让感情主导你的思想,愿意让情愫影响你的判断,你纵容着自己的心,你最冷硬,可是也因此,你却最温柔。
北流海,愿你征战不败,永不受伤,愿你喜乐顺遂,一世安康。
看着手中所剩下的最后一条缎带,楚洛衣握紧了手中的笔,正要提笔写下什么,一旁的老人再次开口道:“姑娘,菩提树乃慈悲之物,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楚洛衣的手一顿,垂下眸子,再次落笔。
老人瞟了一眼她写下的字,没有再插嘴。
父族安息。
简单的四个字,再次表达了楚洛衣的愿望,起先她本是想要欧阳千城和轻雪生不如死,想要那些人得到报应。
可是诚如老人所说,这些恨意这些恶念,终究难成愿望。
所以,她的仇她自己报,可只盼那三百余口人在地下可以安息。
满树的缎带迎风飘扬,北流海和楚洛衣仰站在菩提树下,静静凝望。
就在这时,远处河岸的天空之上炸开一大片的烟花。
“看!是烟花..是烟花...”漫步的行人纷纷跑向河岸边,张望着那华丽的烟花。
一朵朵绚烂的芙蓉牡丹在空中绽放,妖冶异常,带着华光闪烁,却又转瞬即逝。
楚洛衣静静的张望着那漫天的烟花,一道道流光从天际滑落。
北流海轻轻揽过楚洛衣的肩头:“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楚洛衣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因为她也相信,她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一旁的老者收拾好东西,敲打着有些残破的木鱼,轻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楚洛衣回过神来,看向那渐渐消失的慈祥的老人,轻声重复着:“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同北流海在菩提树下站了许久,北流海感到夜色越寒凉,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楚洛衣点了点头,同北流海一道向回走。
许是这小镇接近边关,亦或者因为今日是什么节日,纵然夜色已深,小镇中依旧热闹不已,没有萧瑟寂静之感,反到是只觉一片华灯初上。
没走出多远,就瞧见一处极为热闹,里面喧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