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心下奇怪:“听师父说,萧伯母乃是母女二人在此居住,怎的庄中却是位男子?风大前辈又怎说他一人在此居住?莫非这主人见此处环境清幽,将萧伯母母女赶走了?”心中一片茫然,倘若真是如此,天地之大,又要去何处寻她们?正想间,忽见一高瘦的汉子迎将出来,穿了灰色布衣,双目炯炯,胡须灰白,却是王复平,笑道:“二位贤弟寻到寒舍,实在难得,快进屋喝茶。”
风一飞道:“我兄弟二人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讨口茶喝,原先是特来拜访王兄的,但现今却不止拜访而已了。”
他适才只叫“王老儿”,这时拜见,却不敢再叫。
王复平早瞧见杨君站立其侧,心思甚重,已知其理,笑道:“风贤弟如今寻得好徒儿,愚兄待你们欢喜。”
风一飞一呆,问道:“王兄如此爽快?莫不是早为我寻了爱徒,在此间等我兄弟二人?”
适才杨君为引得一飞冲天兄弟二人前来太湖,故胡诌八扯,说王复平是他师父,风一飞固然不知,只道杨君乃是王复平为他二人寻的爱徒。王复平更是不明其理,道:“贤弟说话颠三倒四,何以如此说法?”
风一飞道:“这小子不是王兄的爱徒?”
王复平眉头微皱,道:“愚兄独自僻居此间,何时收过弟子?”说着看向杨君,笑道:“不知小兄弟是哪方人士,如何说是王某的徒儿?”
杨君适才一心想着萧紫霞母女身在何处,因此心中杂念,忘了礼节,这时听了王复平问话,连忙拜倒:“晚辈家住浙江府,贸然来此,失了礼节,万望庄主恕罪。”
王复平将他扶起,问道:“你如何便说是我弟子?”
杨君顿了顿,垂首道:“晚辈贸然,请庄主恕罪,这中间的情由,恕晚辈不能相告。”
风一飞见兄弟二人竟受他骗,暴跳如雷,喝道:“你这小子胆敢骗老子,一路上亏得对你礼敬有加!王兄,这小子既然不肯说出来由,定然心中不良,一掌将他打死为妙。”
杨君见他忽然发怒,却不如何惧怕,正色道:“风大前辈何以如此急躁?晚辈乃受师父之命,特来此间,这中间的缘由,师父既不让弟子外传,弟子岂敢违命?”他未曾见着萧氏母女,自然将传信一事闭口不提。
风一飞暴喝一声,就要举掌拍去,王复平忙上前阻拦,笑道:“远来是客,贤弟且先息怒。”心道:“这小子既受师命来此,定然事关重大,他不肯说,或是因二位贤弟在此,多有不便,待会儿单独问他便是。”当下回身笑道:“小兄弟既不好说,这一路风尘,那咱们便进去共饮几杯。”
杨君见他待人真诚,喜道:“叨扰了。”
风氏兄弟口中虽叫嚷,心里却佩服王复平,不敢乱来,随同王复平进去厅中。
杨君心想这王复平为人极是潇洒,怎会得与风氏兄弟这等粗糙之人为伍?原来当年王复平遭人暗算,关押起来,受尽折磨,却宁死也不屈从。风氏兄弟亲见情景,佩服他是响当当的男儿,端的骨气无比。当晚不惜性命,舍命相救于他。王复平如何不感激这份恩情?虽知这二人行事忽邪忽正,却也称之‘贤弟’,风氏兄弟初时不知相救之人便是名震江湖的王复平,只是佩服他的勇气,后来得知,心中更是敬佩不已,直呼‘王兄’,三人因此结为莫逆。
这时四人进得厅中,王复平安排筵席,将老酒拿上,这庄中没有家丁,因此亲自炒了几碟小菜,四人围成一桌。杨君虽是后生晚辈,但见这三人不拘小节,索性也放开性来,不行那诸多繁文缛节。
席间,四人称呼一番,杨君已知此间庄主姓王名复平。风一飞心知杨君身怀武功,有意试探,趁杨君夹菜之际,忙伸筷去抢他所夹之菜。照寻常筵席,倘使有人如此做法,那被夹之人定是施展功夫,与之周旋,岂想风一飞轻轻一夹,便夺了过来,心中大奇:“这小子竟丝毫不懂武功,却又如何打倒刘廷科的?”
杨君不知风一飞用意何如,只道他没礼节,头一摇,继续吃酒。王复平久经江湖,焉能不知?心中雾水却是更重:“瞧风贤弟之举,定是这小子半路曾露过武功,却不知他来此何事?实是令人半分也捉摸不透。”当下举起酒杯,复礼敬三人一杯。
风一飞猜想杨君或有意隐藏,不引他露两手,终不甘心。杨君知此人乖戾,也刻意提防,忽见风一飞嘿嘿两声,又要伸手过来,杨君忙退回筷子,将筷中的菜放入口里。岂想风一飞只是吓吓他,并不真来夹他手中的菜,笑道:“老子一路上管你吃好喝好,你这模样却似几日未曾进食一般,猴急什么?没了规矩。”
杨君笑道:“蒙风大前辈照顾,虽然吃好喝好,却不及王前辈亲手做的好。”说着小饮一杯,又去夹块小肉用以下酒。风一飞忽地双筷直去,夹中杨君筷子上的肉片,杨君知晓风一飞等人不知自己如何来路,因此有意让自己出丑一番,便奋力夺回,忽觉丹田处气息翻涌,直至五指,“咚”地一声,竟将风一飞手中的筷子击飞,折为两段。
王复平也要瞧瞧杨君是何来路,忽见这一幕,不觉“啊”地一声惊呼。
杨君情知过于无礼,暗叫一声“糟糕”,连忙起身赔罪:“晚辈无礼,冲撞莫怪。”
风一飞闷哼一声,却不打话。王复平忙给三人斟满了酒,笑道:“筵席之上皆朋友,可不必坏了清兴。”当下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