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当铺在京都小有名气,而且还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价钱公道,一直很受街坊邻里的欢迎。
毕竟,谁也不希望会有跟当铺打交道的时候,但真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当铺对你而言,绝对比亲爹还要亲。
那个掌柜在尤记当了二十多年的掌柜,只要一打听,就知道那人名叫尤俊乐,据说是当铺主人的亲生儿子。
时青雪也没有猜错,尤记当铺的主人早在好些年前就已经过世,尤记被尤俊乐接手。
但尤俊乐一直就当着当铺掌柜,就算摇身一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主子,也没有多大的改变,所以周围的人也还一直叫尤俊乐‘掌柜的’。
“你说他隐瞒了他和他所谓的主人真正的关系,是觉得这不重要,还是……故意隐瞒的?”时青雪疑惑地问了一句。
虽然这样问,但她亮晶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尤俊乐就是故意瞒着他们的。
莫君扬好笑地摸了摸青雪的头,说道:“你就别在这里想东想西了,有什么疑问,我们当面问他吧!”
时青雪吃惊地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莫君扬:“你就找到他了?”
“这有什么难的?”莫君扬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
事实上,尤俊乐虽然离开了时国公府,小心翼翼地夺过了所有时家派出的暗哨,自以为安然无恙,却从来都没有逃脱莫君扬的掌控。
所以当时青雪再次见到尤俊乐的时候,这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正被五花大绑地丢坐在地上,模样有些狼狈不堪。
“……我说你们……”时青雪无奈地看了莫君扬一眼,见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抱怨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好亲自上前扯掉尤俊乐嘴上那块又脏又臭的抹布,拿出小刀再把她身上的捆绳割断,又让下人将尤俊乐扶坐起来。
才歉声说道:“抱歉,尤掌柜,小女和君扬只是有事情需要跟您请教,并无意冒犯,还请您见谅。”
尤俊乐一直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被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不禁恼怒起来,冷眼睨着时青雪,不客气地哼:“我人都被你们捆过来了,绑也绑了,现在再说见谅,时六小姐不觉得迟了一点吗?”
时青雪顿了顿,看向尤俊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又被她掩盖过去。
她低下头,乖顺地说道:“只要尤掌柜不计较,就不算迟。”
尤俊乐:“……”
中年男子被时青雪的话噎了下,轻漫悠闲的态度收了起来,再次认真打量起时青雪。
隔了会儿,他再次笑了起来,却不同于之前那些挑衅嘲讽的意味,这一次他笑得十分真诚,甚至还带了些许赞赏,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时青雪。
直把后头的莫君扬看得脸色暗沉,他反而笑得更欢了。
“尤掌柜……应该是认识青雪吧?”时青雪忽然问。
尤俊乐一顿,马上就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是时老国公的亲孙女,小掌柜如何敢不认识?”
“喔?这么说你对时国公府很熟?”青雪马上追着问。
尤俊乐却说:“小的只是一个小小当铺掌柜,如何认得时国公府的人?时六小姐您别说笑了。”
或许也是知道时青雪是在疑心他之前在时国公府的表现,尤俊乐又侃侃说道:“小的只是有幸替主子将时老国公的遗物送至时国公府才有机会见到时六小姐。”
故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很低微,仿佛时青雪于他而言真的是他这种‘市井小民’不可企及的存在。
时青雪却半点都不相信他的话,毫不客气地指出:“若是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一点才知道我,甚至在这之前从没有了解过时家的事情,那你又如何得知我在时家排行老六呢?“
尤俊乐:“……”
他故意想要用‘时六小姐’调侃时青雪,却没想到正是这句话暴露了他自己。
“也罢,也罢!”尤俊乐虽然之前就听过传闻时青雪聪明过人,但心里还是觉得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就算再聪明也有限度,却没想到……
他这回失算了。
然而尤俊乐并没有觉得有多倾颓,反而有种被看破秘密的轻松。
尤俊乐坦然承认:“没错,我确实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也知道我父亲不只我一个女儿吧?”时青雪的脸色变冷。
从尤俊乐一开始出现在时国公府的时候,青雪就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故意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挑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安得什么心。
时青雪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好感,现在听到他承认,心情就更坏了。
尤俊乐感受到时青雪的冷淡,先是一愣,随后悠悠然笑道:“知道又怎么样?我不过拿出了时老国公的遗物,他们就都争相想从我手中把遗物夺过去,仿佛里头是什么大宝贝似的。”
说到这里,尤俊乐忍不住露出开心又狡黠的笑容,明知故问:“你们没有被吓到吧?”
时青雪没有再费力去问尤俊乐是不是看过红布里头包裹着的东西,也懒得纠结尤俊乐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问:“那块头骨是谁的?”
尤俊乐愣了下,大概没想到时青雪会那么直接,隔了片刻才淡淡地说:“一块白骨而已,说不定只是时老国公上战场随便捡来给你留作纪念的呢?”
时青雪当然不会相信有军和的胡说八道,冷冷一笑,“是吗?那请问只是一块随地捡来的白骨,尤掌柜为何会如此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