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戈对今天的事起了警惕心, 不敢轻易暴露行踪,没有麻烦李轩来送, 也没有选择乘坐飞机。
两人走的匆忙,路上也是各种变换交通方式。
他们先拦了一辆计程车,到火车站下车, 买了两张去s市的票,但并没有在s市下车,而是在它前几站的d市提前走出,沿着d市火车站转了一圈, 又乘座辆三蹦子赶到汽车站, 买到去m市的大巴车票。
两人的逃跑路线毫无章法,几乎是见车就上, 不到站就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每到一个城市他们都在天黑下车,口罩遮的严严实实,在街上店铺临关门前,匆匆买一套新衣服。换一身不同的着装。
晚上住不用的小旅馆, 两间房。
俞戈非常担心她会适应不了, 颠簸漫无目的的旅途, 吃不好睡不好, 东躲西藏, 还要承受精神上的压力。
最可怕的是, 没有信仰,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前方有什么, 明天的他们又会在哪里。
当他不确定的时候,也试探的对俞默表露出放弃的念头。
可是俞默的话让他意外,“没关系,哥哥就是我的信仰。”
他要做她的信仰,所以他不能先倒下。
俞默也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坚强和乐观,一直都很安静,路途中偶尔见到窗外不一样的景色,会兴奋的指给俞戈看。
“哥哥,好漂亮的湖,还有鸭子!”
“那是水鸟。”
也会有水土不服的时候,有次吃饭,她突然提起家里来,叉着筷子一下一下的,“我好想吃张姨做的饭~”
俞戈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起身把她面前的碗端走。
俞默一下子慌了,连忙抱住俞戈的胳膊,“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想挑食、我只是…”
“别吃了。”俞戈声音很平静,“吃不下去别勉强。”
“不是这样…我,”俞默赶紧抢过碗,大口的往嘴里塞米粒,吃的毫无形象,两颊鼓鼓,还努力笑了笑,“好吃。”
俞戈转过身,心脏像被针扎过。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到底该希望它早些结束还是继续重复。
晚上又辗转到一个城市,俞戈进旅店房间休息的时候,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俞戈打开门,俞默抱着枕头光着脚丫,站在他门前,“哥哥,我害怕,想去你房间…”
俞戈明白,她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好。从她吃饭时挑食想家,路上晕大巴车,白天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就能看出。
他微皱眉,把她拉进来。
一进房间,她不安的揪着衣角,抬头环视着屋子的布置,明明和她房中的完全一样,可就是莫名的紧张。
来之前,她也非常紧张,但不是这种紧张…
在她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孤单又害怕,前几天一直没敢和俞戈说。可是今天她真的坚持不住了…窗外都是黑的,连星星都没有。
俞戈看到她愣着没有动,把她手里的枕头轻轻拽下来,放在床头,“你可以睡在这里。”
她小心翼翼同手同脚的跟着俞戈走过去,摸摸床单,“原来哥哥的床比我的软啊…”
俞戈,“…”
俞戈又把自己的枕头拿走,放在沙发上,准备在这里凑合一夜。
沙发硬板又窄小,本就不宽敞的长度,容纳他186的身高,连腿都伸不直。
俞默转头看到俞戈走了,心里有点莫名失落。
当她看到俞戈在沙发很不舒服的蜷着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到沙发旁,一把拉起他,嘴里念念有词,“去床上睡,不要在这里…”
俞戈掰开她的手指,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别闹。”
“没有闹…”她的声线夹杂着莫名的委屈,“你去床上睡…在这里太难受了,像只团着的仓鼠,都伸不直。或者我去沙发上睡,哥哥…”她突然情绪一涌而发,眼泪顷刻间决堤,“你别让我推你才走,快走啊!”
虽然哭很丢人,但她好像把这一路的委屈和难过都要发泄在这里。
俞戈的身形晃了晃,心里颤了一下。挨到床边坐下,长臂把她圈到怀里,搂着她瘦小的肩膀,低声说,“别哭了,是我不好,……傻瓜,哭什么,没见过比你还爱哭的。”
胡说,明明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哭过。
他们像两只无助的小兽,相互依偎取暖。
两颗心脏,以最真挚最隐秘最深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尽管疲惫不堪,但依然饱含鲜活的热枕,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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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戈和俞默的逃跑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俞正国和孙雨薇先是打算报警,报警前又担心动静闹得太大,万一让一中知道他旷课多日不去学校,对俞戈的学业和个人形象不利。
后来他们是从林萧然那里得到消息,了解到孩子们在h市。
可等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去找人时,人已经走了。
李轩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外地还有什么别的同学,俞戈最有可能会去哪儿?”孙雨薇急切的问。
“还是那句话,叔叔阿姨,俞戈他们两个之前确实在我这里住了一天,但除此之外别的,我真不知道。”李轩又说,沉默了一会儿,“昨天我刚给a市的同学徐昊打过电话了,人也没去他那儿。”
“这孩子,是存心要气死我,”孙雨薇很失望,俞戈从小到大是爱玩了点,但也从来没有做过离经叛道的事。
俞正国拍拍她,示意她当着同学面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