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回应他的仍是石子的敲击声。
张峦心中提防,下意识地在身上摸了摸。
差点忘了,原本拿来防身的匕首在进府衙时已经依照规矩被搜走了。
他连忙下床,目光快速地在房中环视了一番,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趁手、且能一击即中的利器。
敲窗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情急之下,张峦提起了屏风后的便桶。
若真有什么危险,到时叩在对方头上想来也可以拖延片刻!
他真是越来越机智了。
张峦快步来到窗后,将声音压得极低,再次问道:“窗外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得!”
嘿——脾气还挺大一男的!
半夜敲他窗子,还不许他问了!
张峦竖起眉头,再次问道:“既是互不相识,你为何深夜造访?又是受何人所托?”
窗外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我奉我家主子之命,暗中保护相助于你——这湖州府衙不大对劲,我先带你离开此处再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哑。
“你家主子是谁?这府衙,又哪里不对劲了?”张峦眼神闪动。
“你见了我家主子便知道了!”男人语气里的不耐烦遮掩不住。
张峦闻言冷笑一声。
“我在此处得知府大人热情招待,住得好不安稳,为何要跟你走?万一你是那齐知县派来的,我岂不自投罗网?”
“废话少说,将窗子打开!若是不开,我便一脚踹开了!”男人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张峦闻言皱眉威胁道:“我劝你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我可就喊人了!”
说着,就开口朝着门外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娘的……有病是吧!”窗外传来一句咒骂声,而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张峦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两名腰间佩刀的府兵提着风灯快步走了进来。
“张监生,出什么事情了?”二人的目光一边在房中巡视,一边警惕地问道。
而后,齐齐看向赤着脚站在窗边,手中提着便桶的张峦。
“没事,方才急着方便,找不到便桶了,现下已经找到了……咳,惊扰二位了。”
“……”两名府兵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这人脑子是不是有坑?!
府兵离开此处,将门重新合上。
张峦放下手中便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复才重新回到了床上躺好。
方才窗外那人说话说得莫名其妙,且又不愿透露身份——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吴知府派来故意试探他的!
好在他足够机智,反应灵敏,没有露出任何纰漏。
但由此看来,这个吴怀敏,果然问题很大。
看来他要抓紧时间了。
张峦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仔细地盘算着。
……
次日。
天色刚蒙蒙亮,祝又樘便起了身,洗漱后,先去客栈后院打了一套拳,再回到房中喝了一碗枸杞茶。
对于自家殿下这堪比六旬老头的生活习惯,清羽表示已经习以为常。
“公子,属下有事禀报。”清羽开口说道。
昨晚太子殿下从张姑娘那里用完了晚饭之后,回到房中便歇下了,许多话他都未来得及讲。
但是他对此表示理解——长途跋涉之下,老父亲、不,他家殿下一路牵肠挂肚,愣是没睡过一个好觉,昨晚得见张姑娘安然无恙,且就近在自己隔壁,殿下身心得以放松,自然睡得早了一回。
“说吧。”
清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今日似乎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神清气爽。
想必这就是少年怀春所带来的强大力量吧。
“公子,昨晚在张家三老爷的那间客房里,有两处异样。一是那架山水图屏风后,藏了一个人,听气息,应是被绑起来堵住了嘴。其二,躺在床上的人,气息不似入睡,而像是昏迷。”清羽低声说道。
可在那种情况之下,从张家三老爷再到张姑娘,甚至是丫鬟小厮,竟无半点心虚的表现,饭照常吃,话照常说,客人来了照常招待。
他当时简直觉得那情形透着诡异。
不过转念一想,张姑娘那般奇葩,身边的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我亦有所察觉。”祝又樘放下茶碗,道:“张三伯虽为一介文人,胆识手段却是超乎常人。”
清羽:“……”
人都不在,就没必要再这么喊了吧?
您这么随便喊别人三伯,皇上知道了会打人的。
太子殿下不觉有异,仍静静思索着。
小皇后他们才比他早到几日,竟已收获匪浅了。
是的,太子殿下将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称之为“收获”。
抓了人,就代表所查之事必然有了进展。
可偏又在客栈里按兵不动,那便是在静候时机,或是遇到阻碍了。
张家三伯不知他的身份,这无甚好讲的,但小皇后会不会来找他帮忙?
太子殿下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清羽问道:“公子,要不要向张姑娘询问一番事情的进展?”
毕竟太子殿下千方百计地离开京城,就是为着张姑娘来的。
“不急,等她来找我。”太子殿下气定神闲。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小皇后求人帮忙的样子呢。
哪怕是上一世,似乎也没有。
他这个皇后啊,时常要强又固执,却偏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