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庵
紫岚穿着素净的道服,乌黑的长发也用道冠束住,一个道姑将手中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白米饭放下,笑道:“觉清,你先用膳,今日洒扫师傅已让觉明替你了,你且在无礼歇着。”
紫岚脸色有些苍白,她初到清宁庵时便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即使咬着牙忍下来,却还是经常生病。笑了笑道:“多谢师姐,只是劳烦觉明了。”
她从炕上的枕头底下拿出一一小块碎银,觉净看到她的动作,便将眼神粘在她手上的银子上放不下来了,紫岚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掩着唇咳嗽了几声,才将手上的银子推了过去,这是她到清宁庵这段时间以来身上所剩不多的碎银了。
“多亏师姐从中打点。”
“不劳烦不劳烦,以后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可只许想着师姐我一人。”觉净一把将银子抢了过去,眼睛里都是兴奋,果然是大家闺秀出身,身上的钱怎么都挖不干净,笑嘻嘻地扫了紫岚几眼,道:“觉清师妹也该回京城了吧,到时候可就享受荣华富贵了,哪里还需要到这里吃这等苦头,不如就把剩下的钱财都给了师姐我吧,师姐不像你那么好命,没人伺候,也就当是你孝敬师姐的。”
紫岚脸上的笑容一滞,又笑了起来,看着觉净,道:“师姐这是哪里来的话,觉清怎么听不明白?莫说是财物,就算是这样相关的心思也是不该有的,若是被师傅知道师姐私收银钱,清宁庵中上香的施主极多,庵上的香油钱总是少了那么一些......”
“你,你怎么知道?!”觉净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好拿捏的觉清会反咬她一口,气怒不堪却又顾及她的身份,要不然若是平常的小道姑她难道还需要这么耗费力气地一点一点将她身上带的值钱东西骗过来?
冷哼一声:“你别得意,若是我被发现,你也得不了好!”
紫岚悠悠地看了她一眼,清秀端正的脸上带着几分诡异,道:“我身上可没有任何东西,所有的银钱首饰可都是在师姐那里,我还想问问师姐怎它们怎么会跑到师姐的屋子里去了。”
觉净一愣,陡然明白过来,暗恨这小蹄子心狠手辣,紫岚的首饰可都是在自己这里,所有的东西在紫岚进清宁庵时都是详细记在小册子上的,若是被查起来,若是这小蹄子反咬一口或者直接推说不知,自己就要落个偷盗的罪名,到时候不仅在清宁庵待不下去,全燕都的道寺都容不得自己的存在。
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自己手上捏着的碎银像是块烫手山芋,对紫岚就多了几分警惕,马上变脸笑着道:“只不过是说个玩笑话,怎么师妹就认真了?师妹相信我,我自然也是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既然师妹爱惜那些首饰,明日晚些时候我便给师妹送还回来。”
不能要的东西自然不能放在身边给别人做把柄用。
“天色已晚,师妹就好生歇着,我就像走了。”觉净见紫岚不回话,便悻悻地关了门走了出去。
紫岚出神地看着坚硬的石炕上支起的小桌上放着的两道没有半分油水的青菜和一碗白米饭,伸出手一把掀了。
凭什么她要来这种地方遭这样的罪??想起紫容可能正躺在舒适的床榻上指使着丫鬟替她梳洗打扮,心里更是气得发疯,如果没有紫容,父亲宠她、大哥信她,她在独孤府里可以过着潇洒的生活,没有人同她抢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这些想法,从她到清宁庵的半年来,便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最后生根发芽。
清宁庵不像是父亲认为的那般清净,慧恩师太确实是大公无私、慈悲怜悯,只是底下的小道姑们却是六根不净者居多,清宁庵中的道姑每日都要洒扫、诵经、暮鼓晨钟,冬日里卯时便要起身,有时候饭都没吃完便要被叫去干活,手上的肌肤被冻得干枯皲裂,这样的日子,她又怎么能受得了?只是她知道父亲的性子,既然自己到了这里,就算是在父亲面前哭求也是不可能半途回去的。她慢慢摸清这群道姑的想法,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财物发出去,以求得一点独处的时光。
心里的怒火烧得难受,窗外墙角传来的是风吹枝桠的声音,屋子里的蜡烛一下子便被吹灭。紫岚披上厚重的道袍,下了炕,手摸索着冰冷的桌角找火柴。
“喵,喵......”
“谁?”
紫岚吓得咽了咽口水,手捂着胸膛,喘了几口气,才知道是墙角猫的声音。
“真是畜生,尽会吓人!”
紫岚扶着桌角,站了起来,眼睛慢慢能适应黑暗,斜前方的庵堂还有亮光,时不时传来几声钟响,拉了拉滑落的道袍,将道袍往身上裹,鬼使神差地走出门去。
角落里蜷缩着一只素体雪白的猫,洁白的毛发与雪地混为一体,若不是它自己发出声响,想必没有人能注意到它。白猫黑色的眼珠子看着紫岚,也不怕生,歪着脑袋,十分可爱。
紫岚看得心里怜爱,脚步不由地放轻,慢慢蹲下身子靠近它,看它不反抗,这才把它抱在怀里。
“真是一个雪团,你怎么如此不懂得寻地方偏生要到这道姑庵里来?”紫岚摸着它的毛发,将它抱进自己的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白猫一到屋里,就开始自己从紫岚怀里跳了出来,自己跳到了炕上铺得完好的被褥上,眯着眼睛看着紫岚,像是在挑衅。
紫岚瞥了一眼炕上被翻开的饭菜,心里十分憋闷,若是在独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