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被关押“调查”的大臣都一个个陆陆续续地放了出来,只是大半个月过去,独孤城仍然没有消息。母亲和祖母天天盼着,祖母心急如焚,在前几天时捱不住病下了。
紫容细细思索,照理说父亲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还是一个平时只和上级动动嘴皮子和同僚下下棋度日子的职位,平日里因为脾气最是刚正不阿,也从来没有倒向哪边的队伍,再者说姑姑还是皇后娘娘,若是皇帝要清查也不应该浪费时间在父亲身上。
上官氏正喝着茶,上好的毛尖一根根立在杯中,她拧眉看着,突然放下了茶杯,沉香色的茶杯底与圆木桌子相碰传出声响。
“这毛尖总是浮在水中,让人总是担心会一个不小心喝进嘴里,真真让人烦躁。”
上官氏的举动让浣纱和青暮都愣了愣,青暮上前,静静地将茶换掉。
母亲对于品茶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往往是父亲喝茶时说哪个好她便记下,就按着那个茶在屋里备着。
紫容知道母亲表面看起来淡定从容,心中早就心急如焚。
浣纱看着两个主子担心,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夫人不然进宫见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未出嫁前和老爷关系甚笃,说不得去求了皇后娘娘,老爷就放出来了。”
上官氏眼睛一亮,拍案起身,她真是担心过了头,反倒是显得束手无策了,怎么忘了还有皇后。
紫容见上官氏神色匆匆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忙叫住了她:“母亲这是要去求皇后娘娘么?”
上官氏点了点头,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紫容皱着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是找不出一缕思绪。
虽然寻常百姓都只是认为皇帝因为容珩受到重伤的事雷霆大怒,但这场压迫得别人喘不过气来的两个派别的较量暗地里才是波涛汹涌,有皇后这层关系在,那么父亲其实在别人看来自然而然地会被归为皇帝一派,会对付他的自然是容珩那边的人!
容珩,容珩,容珩……
“夫人,三小姐,陵泉表少爷过来了。”浣纱掀开帘子,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
上官陵泉,是紫容大舅舅的嫡子,官居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紫容印象中,大表哥从小便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外祖母让他多照顾自己,他便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脸严肃地说自己这个不对那个不对,但在紫容每次闹事之后,他总是会默默地收拾着烂摊子,直到紫容回独孤府那年,他也因公务繁忙,两人见的面才少了。
“陵泉现在在哪,快,快让他到这里来。”母亲这几日来脸上终于见了喜色,披上披风就带着紫容走到屋外去等着。
垂花门处走来一个很高的少年,他身姿挺拔,穿着四兽云纹蓝罗曳撒袍和白色狐狸毛披风,长发用蓝宝石白玉冠束起,整个人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陵泉拜见姑姑,姑姑安好?”他走到跟前,朝母亲行了大礼。
“好好好。”上官氏喜极而泣,满脸怜爱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高上自己一个头的翩翩少年,扶了他起来:“让姑姑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祖母祖父、父亲母亲还有你的几个叔叔婶婶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我不能常回去,实在挂念得紧。”
上官氏情绪有些激动,上官陵泉很耐心地由她抓着手,静静地听她说完,才道:“祖父祖母身体康健,父亲母亲还有叔叔婶婶也过得好,只是祖母总是念着姑姑,路途又远,老人家受不得颠簸,所以不能来看姑姑。”
上官氏眼睛一暗,脸上带着忧伤,喃喃道:“是我不孝了。”
浣纱也在一旁跟着擦了擦眼泪,笑道:“夫人这是看到表少爷高兴坏了,只是也不该站在雪地里说话,别到时候受寒了。”
浣纱和青暮是当初跟着上官从将军府嫁过来的,上官氏嫁过来的前一年上官陵泉刚刚出生,所以她们对表少爷也是有了情感。
几人在丫鬟拥着进了屋。
“瞧我。”上官氏擦了擦眼睛,笑着将紫容拉了过来:“容儿,快过来拜见你陵泉表哥,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呢。”
紫容心里也无限感慨,朝上官陵泉福了福身子,道:“陵泉表哥安好。”
上官陵泉瞧了她几眼,发现她面容沉静,却是与小时候把骄横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不一样了。
点了点头,又回了礼,几个人这才坐下。
上官陵泉带了好些东西过来,有几百年的人参、布匹、也有珍珠玛瑙红珊瑚宝石一系列珠宝首饰,满满地装了好几个大箱子,装了满满两马车,上官陵泉过来的小厮在上官陵泉过来拜见上官氏的时间里得到允许把马车赶到上官氏的库房,一个个地搬东西。
这样的行为紫容十分熟悉,想也不用想,必然又是外祖母的做法。
上官氏倒是有些歉疚,道:“你好不容易上京一趟,却还要拖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凭白地增加了行程。母亲也真是不知道体谅你。”
上官陵泉笑了笑,安抚道:“姑姑多虑了,这是陵泉该做的。”
紫容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多活了一世的记忆,果然知道上官家很奇怪地偏女不偏男,母亲出生之后,不论是外祖母外祖父还是几位舅舅都极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小妹,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至于舅舅们自然就要跟着外祖父在习武场上操练,总而言之,就是把男丁当成牲口用,舅舅们也觉得这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