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贵妃去世后按照皇家的规矩,应葬在皇家陵园,但她最后的心愿是回到家乡,于是皇帝命人在叶川城南山选了一处地方,为淳贵妃修建陵园。
当时太后极力反对,说皇帝不应为了她屡破皇家的规矩,还大兴土木在外为她修建陵园,并联合朝中大臣给他施加压力,最后淳贵妃的墓只是简单的修建起来。
到达叶川城祭拜完淳贵妃的第二日,下雪了。
初时只是如柳絮飘扬的细雪,随着寒风萧瑟,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铺满整个叶川城。
东方逸立在窗前,冷风夹着雪花有的飘在窗台上,有的落在他的肩上。
木棉婶端了一个火盆子进来,正想离开又转了回来,“殿下,这寒冬腊月的你还是把窗户关上吧,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我无妨,木棉婶。”
木棉婶本是淳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没进宫前就侍奉着她,有了东方逸和东方雪瑶后又尽心尽力照顾着。主子去世后她便一直留叶川城的宅子,守着并打理淳贵妃的陵墓。
东方逸早已把这位老妈妈当做自己的亲人,这几年母亲要是没有她陪着,该有多孤单?
“您也歇着吧,别累着,晚膳让酒楼送过来就好,您就别忙活了。”东方逸嘱咐着,木棉婶比去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哎,老奴一会给娘娘送个火盆子便歇着,殿下也不要站太久了,保重身体要紧。”
木门关上后,东方逸重新立回窗前,寒英无尽无休,一如他对母妃的思念。
不出一会,木棉婶端着火盆子敲响了月如歌的房门,“娘娘,老奴给你拿了个火盆子取暖。”
房门打开,一双纤柔的手伸出接过火盆子放进房中。
落入东方逸眼中他不禁想:她当真是与别的高门小姐不同,像拿火盆子这种事怎么可能自己亲自做?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木棉婶,她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事事亲为,出门连丫头都不带一个的娘娘。
转念一想,能让殿下请旨赐婚的太子妃,自然得有她的特别之处,或许她能劝劝殿下呢?
看见裹着青色披风的月如歌出了门,东方逸正疑惑着风雪这么大她要去哪里?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吧。”
门被推开,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他以为是木棉婶又折回来了。
“您去歇着吧,不用担心我。”
直到青色的身影站到了他的身边,东方逸才觉来的人月如歌,堵在心里的抑郁不自觉消散了些。
“木棉婶叫你来的吧?”
“嗯,她说叫你不要太伤心。”月如歌说话时,嘴里喷着白气。
东方逸乐了,轻笑,“你这样安慰人,难道不觉得自己有点敷衍吗?”
月如歌不擅安慰人,她也不想安慰他,偶尔对死去的亲人流露思念与悲伤,有何不可?
“你看,院中的梅花开得多好,记得和母妃一起种下时,它还是一株小树苗,如今已是花满枝头傲骨盛放。”
偌大的院子中, 红梅一枝独秀,无惧风雪压上枝头。
东方逸目光飘渺,似落在红梅树上,又似落在更远的地方,他轻轻说着,没有回答也不在意,只要有人倾听便好。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寒冬,风雪比现在还要大,我贪玩偷偷跑出去玩了一天,回来以后就染了风寒,一个余月也不见好,宫中的御医说要深海的黑珍珠服下,我的病才能痊愈。父皇命人找到了珍珠,母妃许是急坏了,直接就放在我口中让我吞下去。我病的迷糊一吞没吞下去,卡在了喉中,幸好是咳出来了。”
东方逸接着又说了些其他的往事,只是声音在月如歌耳中越来越模糊。
儿时父亲总是说,如歌十岁那年会有一个生死劫,所以总是不让她出门,那时月如歌年幼不懂是何意思,却也是听话不乱跑。
可即使这样,在她十岁的时候生死劫还是找上了月如歌,她忽如一夜之间油尽灯枯,父王请遍鬼族名医亦无力回天。
“如歌,为了我的女儿,我也只好愧对历代族王了。”
月如歌意识不清,隐约知道父亲喂了她吃了什么,圆圆的珠子发着淡淡的蓝色光,入口犹如含着冰块,冻得她牙齿都发痛了。
回房已是酉时,冬日的夜来得早,天色已全暗,月如歌点亮了房中的油灯。
一只小雪人立在她的桌子上,插了两根小枝桠当手,脸上画着带怒气的表情,雪人有点化了,周围流淌着些许水渍。
月如歌知道雪人是谁做的,他们出发时龙炎出乎意料的没有跟着,大家都以为他没有来。
但月如歌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
——
皇城。
东方略风风火火进了凤仪宫,直接挥退了韦后身边的侍从。
“母后,你为何要私自派人去杀东方逸?”
韦后面前摆着新进贡的宁神香,玉指在紫金香炉上扫了扫,轻轻吸气香气窜入鼻中。
“皇儿这是在质问母后?”
东方逸低头,“略儿不敢,只是母后此举欠妥。”
“有何不妥?如今大雪封天,杀了他再制造个遇了雪难的假象,任谁也查不出破绽。皇儿你要记住,只有他死了,你才能登上储君的位置。”
“可是母后,如若他此次不死,定会查清是谁所为,上次母后私自派军队到鬼兽林杀他一事,他就已查到了孙燕的头上。但他隐忍不发,恐怕就是等抓住更多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