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德阳殿,天天略显枯燥的早朝让刘辩这个半大的孩子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刘辩斜坐在龙椅上,稚气未脱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德阳殿大门外透出的一块蓝天,心思早已不在这德阳殿中。
再看金阶一旁静立的“辅国大臣”管彦,今天仿佛也不在状态。紧蹙眉头,低沉的双眼,让人一看就明白,管彦心中正想着事情。
昨日,“鞠义”两个字一直充斥在管彦的大脑中,令其彻夜未眠。即便来到了德阳殿,管彦的心思依旧放在鞠义身上。
不善言辞的高顺郑重地推荐了鞠义,那么鞠义必是有真本事的人;但是在这信息不通的年代,高顺几年前相识的鞠义如今身在何处呢?即使能找到鞠义,鞠义能够顺利地归到自己麾下吗?
唉,烦心的事还真多!
正当这时,殿中久立的众大臣中,一个枯瘦的人影,缓步走到大殿正中,手持玉笏,面朝汉帝俯首拜去:“老臣袁隗有事启奏!”
刘辩的目光忙从殿外收回,看向了前方俯首的袁隗。刘辩性懦,每次有大臣上奏,刘辩总是以询问地目光投向管彦,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可管彦如今还在神游,对大殿中的事情仿若浑然不知似得。
袁隗等刘辩回话,刘辩等管彦回神,而管彦却还在神游九霄。如此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殿中众臣看着这奇特的景象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金阶之下,所立一人乃是管彦护身大将典韦;典韦虽憨,但不傻,一看如此情景,心里便在想辙了。
只见典韦混黄的眼珠咕噜一转,猛地上前一步,提气吼道:“圣上有旨:太傅且奏!”
典韦本就天生一个大嗓门,再加上这德阳殿的设计特点,典韦的这一声吼如滚雷般炸响在德阳殿中。
众大臣被这一声惊吼,三魂吓到两魂半;更有胆小者,直接一屁股吓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惶恐地看着金阶下铁塔般的典韦。
袁隗首先缓过神来,一看龙椅上惊恐不已的汉帝刘辩,顿时气冲须发,指着典韦怒声道:“大胆莽夫,竟敢咆哮金殿,甲士何在?速速拿下此人!”
袁隗叫唤的厉害,可是现在皇宫内的左右陛长乃是管彦心腹大将臧霸和纪灵。臧霸因冀州之事调离,只是占了个虚位。如今皇宫内的带甲守卫皆是纪灵统领,哪会去听袁隗吆喝?
袁隗老眼一转,看四周殿外甲士无人理会,便已明白了其中利害。当下,袁隗平息了下心中怒气,转眼看向了已回过神的管彦,沉声说道:“骠骑将军,典韦咆哮金殿,敢问将军当如何处置?”
管彦心中一思量便已明白典韦刚才的用意,暗自自责的同时,也已想好了说辞。
“呵呵,太傅言重了,典韦不过传达圣上旨意,虽嗓门大了点,也不至于获罪吧?”
管彦轻轻带过咆哮一事,而袁隗也明白围绕典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袁隗没有理睬管彦,再次对着汉帝俯首道:“老臣有本启奏!”
刘辩微微看了一眼管彦,没有再次相询:“太傅且奏!”
“启禀陛下,骠骑将军自领冀州以来,兢兢业业,百业俱兴,功不可没,可为天下百官楷模!”
管彦眼皮一跳,眯着眼瞥向了袁隗,这些赞出来,总是有股馊味!这老东西明显又要下绊子,得留神点!
“嗯~”刘辩对于力辅自己的管彦,印象还是很好的,听得袁隗赞许,不禁也点头赞同起来:“太傅所言甚是!依太傅所言,当作何封赏?”
袁隗额头青筋直闪,暗自抱怨:还封赏?年方弱冠的骠骑将军、东乡候,这成就纵观大汉,恐怕已经只有冠军侯霍去病才可相比了!
袁隗连忙说道:“陛下且听老臣说完,前些日子,因董贼为乱,骠骑将军挥师回京,一举歼灭董贼乱党,护驾有功,故而加官进爵,驻京师而辅朝政,居功至伟也!”
忽然,袁隗脸色一变,似乎为难道:“只是……”
管彦细眯的眼睛猛然一睁:终于来了!
“太傅!”汉帝对于袁隗忽转的话锋,也有些不适应:“只是什么?”
“只是骠骑将军自领朝中政事,案牍劳形;而冀州政事,只恐管骠骑分身乏术啊!”
露出狐狸尾巴了!管彦心里一颤,旋即明白了袁隗的意思:袁隗这是要把冀州拉出自己的势力范围啊!
若是两年前发生此事,管彦定会被袁隗这一手弄的措手不及。
但是经过两年的淬炼,管彦早已不是那个被卜己、杜远撵得逃出青州的管彦;更不是那个朝堂上被袁隗、王允几句话气的吐血的管彦了!
管彦搓着下颚这半年蓄起来的短须,心中思量着起来:冀州,自己虽然只实际掌管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那可是自己发迹的地方;而且冀州地广民富,这么一大块肥肉如此拱手让人,还真不愿意!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今管彦官职骠骑将军,身领朝政之事,若还是揪着冀州刺史这位置不放,似乎就授人话柄了。何况冀州那边还有张燕这个暗子在,让出的明面上的冀州领导职位倒也无所惧。
管彦早已领教到了袁隗、王允等等这帮士大夫的“嘴刀子”威力,现在天下貌似有“复兴”之象,但是管彦却深知其中的暗潮涌动。
在根基未稳之前,管彦是不想再起任何波澜了。
脑中思定,管彦微微一笑:“袁太傅所言甚是!”
这次轮到袁隗面容一愣了。袁隗心中早已准备了各种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