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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金国王宫不远的一处宫苑前,有四抬软轿徐徐停下,重节掀开轿帘,将嘉国夫人扶出。
浣衣院是为金国皇族遴选女子的地方,也是惩罚犯错宫女劳动的地方,来到这里之前,刑秉懿对此地的了解仅限于此,倒是完颜宗弼有些迟疑,最后他仍然伸手摸摸邢妃的脸,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也许真要你去那里看看,才知道本王待你究竟好不好。”
夫人要来挑选侍女的事情,王府显然提前打过招呼,刑秉懿才落轿,一名管事宫女打扮的年长女子便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给刑秉懿请安:“人都准备好了,夫人请。”
刑秉懿牵过小郡主的手,和她一同步入守卫森严的宫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进整齐宽阔的院落,三面各有二十余间房间。邢妃缓缓走在石道上,那紧闭的房门后面,隐隐约约透出些许不堪入耳的声音,她脚步略停,屋门后的声响越发放肆。细听之下,这院中许多房间都有类似声响,间或夹杂女子低低的呜咽。
刑秉懿的脸色有些发白,小柔嘉抱紧她的腿,仰着玉雪可爱的小脸:“娘亲,这里是什么地方……”
刑氏无言,摸过女儿的头顶,已后悔将她带来。那管事宫女见状,也赶忙催促道:“夫人,咱们赶紧往里走吧,别误了回府的时辰。”
邢妃硬着头皮,随她走入第二进院子,这里的房间更大,比起外面要安静不少,不时可见金宫宫女匆匆走动,有手持洒扫用具的,也有端着木盆,准备去浣洗衣物的。
当她们跨过台阶,走上一条游廊时,斜刺里忽然窜出来一道乱发飘飘的人影,邢秉懿下意识护住闺女,被那人影撞得不轻的管事宫女定睛看去,大声怒斥:“哎哟,是谁把这个疯妇放出来的?你们还不快把她抓回柴房里,断她两天食,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发疯!”
她的大声嚷嚷,吸引了在此巡逻的侍卫注意,两名女真汉子上前,很快将疯女制服,正要把她拖走教训一顿,惊魂稍定的邢秉懿制止了他们:“你们住手!等等!”
侍卫们一愣,邢秉懿遭掳上京后,一直被金兀术藏于府中,见过她的人其实不多,他们一时吃不准她的身份。见她衣饰精致,容貌更是一等一的美人,身边带个漂亮的小女娃,管事宫女又对她笑脸相迎的,想必是哪家王府或者宫里的贵人,侍卫倒真停了手,只等邢秉懿的下一步动作。
刑氏把小郡主推到重节身边,她自己则慢悠悠靠近那疯女。女子疯病不轻,被侍卫抓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要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傻笑。褴褛的衣衫包裹着空荡荡的身躯,骨瘦如柴,头发蓬乱打结,显然多天不曾梳洗了。邢秉懿伸出微微发颤的右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慢慢捋到耳后去。
“醉媚……真是醉媚……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刑氏几乎不敢相信,四年的浣衣院时光,竟将昔日康王府侍妾姜醉媚折磨到如斯境地。她还不到二十五岁啊,居然青丝染白,眼角有了纹路,蜡黄瘦削的脸庞上,唯有一双眼睛,还残留着昔日风姿绰约的影子。
邢秉懿难忍泪光,姜醉媚歪头看了她一会,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神经质的语调大喊:“皇后娘娘来了,我说了皇后娘娘一定会来看我的……娘娘来了,把你们一个个都要杀头!杀头!娘娘千岁千千岁!”
姜醉媚本是赵桓朱皇后的侍女,因容色出众,和田春罗一道,被纳入康王府为妾。在四年前,金国太庙的献俘仪式后,完颜晟金宫赐浴艳丽多姿的朱皇后。朱皇后为天下母仪,对宗室女子受到的集体侮辱感到绝望,于当夜投湖自尽。完颜晟下沼赞颂她“怀清履洁”,追封为靖康郡贞节夫人,以王妃礼厚葬。同时封赵佶和赵桓为昏德候和昏德公,两道诏书齐至,讽刺至极。
姜氏虽被逼疯了,却还没忘记待她有恩的朱皇后,可惜伊人已逝,徒添悲凉。
瞧管事宫女方才刻薄模样,就知道姜氏平日受了不少欺辱,可邢秉懿却不能斥责她,因为她知道,等她一走,最后受苦的还是醉媚。
邢秉懿拭了拭泪水,回身向重节要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交给那管事宫女,温言道:“此人是我故人,望姑姑不要苛待于她。这包银子,用来为她请个大夫调治,若能好转,速到王府,找我的侍女重节传信,定当重谢。”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管事极有眼色,笑吟吟的把银子藏进袖中,看了姜氏一眼,咳了一声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了……还望夫人回去,代奴婢向四王爷请安。”
邢秉懿坐在厅堂中用了半盏茶,她想找的康王庶女,便被一名年纪稍大的金国宫女带了进来。
女孩子眼神怯生生的,靖康之难时四岁,如今该是八岁了,个头矮小瘦弱,只比小郡主高了一点点,四年下来几乎没长高,可见平日连最基本的照料都没有得到。
刑氏的目光落在她洁白袖口下,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和身上衣料质地还算不错的衣衫对比,暗忖怕不是她们知道她今日要来,才临时给小姑娘换了新衣裳。
她不便发作,只怕横生枝节,想着等孩子带回去以后,定要好生照顾,也算对得起康王,以慰春罗在天之灵。
邢秉懿打量了孩子片刻,黛眉微蹙:“姑姑,名字里带‘佑’字的,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吗?”
春罗一胎双生,佛佑和神佑,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