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非常厚重,内侧有密密麻麻的细小突刺,看上去既美丽又狰狞。
操作台十分宽大,正面是一个全息投影屏,左侧是两排推杆,右则是一个控制台,上面有密密麻麻、令人眼晕的数十个按钮、旋钮。
苏郁檀在操作台前面坐下,以同样的“视线密码”输入了自己的操作证编号和密码,启动了设备。
这一套设备,就是“抗压能力测试仪”,也是精神科诊断和治疗中常用的“交互式意识映射仪”。
利用这套设备,可以诊断绝大部分意识领域的精神疾病,也可以让人进入一种俗称“幻境”、学名“深层意识浮离态”的特殊精神状态,进行特殊的精神治疗。
因此,要操作这套设备,必须具备临床精神医学学士学位及以上学历——这是陈若水只能做测试助手,不能做测试员的原因。
苏郁檀所做的抗压能力测试,就是让被测试者进入“幻境”,让他(她)经受各种生活压力和人生挫折,看他(她)如何应对。
这也是她渐渐厌倦这份工作的原因——总觉得自己在做恶人。
好在,这是她最后一天做这份工作了。
启动测试仪,按程序进行了例行检查之后,苏郁檀看了看操作台一角显示的时间,对陈若水说:“开始吧!”
今天的第一名被测试者——一个名叫李叶子的大眼睛女孩被带进来,躺在了人形躺椅上。
陈若水一边用皮扣将她的头和四肢都牢牢固定住,一边温和地解释:“测试仪必须精确定位你的大脑区域,所以测试时你的头部不能移动,四肢也必须固定起来……”
测试开始。屋子里的灯光渐渐暗下去;人形高背椅缓缓倾斜,带着女孩的身体摆出一个有利于放松的姿势;机械臂将硕大头盔送过去,虚虚地套在了女孩的头部周围。
苏郁檀熟练地操作测试仪,利用测试仪引导脑波,利用脑波控制神经递质。
操作台的全息投影屏,投影出一个个或现实、或虚幻、或阴暗、或绚丽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都是模糊不清的,基本上连男女都分不清。
但大多数人的头上,都会带着表明各自身份的提示——这是女孩的记忆在指引。
苏郁檀按动了操作台上的按键,全息投影屏的画面开始经历种种变幻……
测试即将结束时,测试间的门却诡异地自动打开了——正常情况下,测试结束前,这扇门是不会开的。
苏郁檀专心操作测试仪,无暇他顾,耳中却听到了水妹一声惊叫,跟着结结巴巴地连声叫她:“阿……阿……阿檀……”
她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就赶紧控制着大眼睛女孩李叶子脱离“幻境”,以免发生意外造成她的精神损伤。
操作刚刚结束,苏郁檀就感到有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一个冰凉的东西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可真是专心致志啊!”一个男人语气嘲讽地说。
另一个垃圾箱被打开时,苏郁檀倒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个垃圾箱里,有好几片用过的儿童纸尿裤,还有一堆儿童玩具、儿童图书、儿童画具,以及一些被撕成碎片的画稿。
她勉强拼了一下那些画稿,觉得从笔法和构思来看,九成九是真正儿童的作品。
一个独居女人,一个二十多天都不出门的独居女人,家里的垃圾箱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儿童玩具、儿童图书这些,还有可能是旧物。
但用过的儿童纸尿裤,几乎可以百分百说明:李子璇家里藏着一个孩子!
突然,她呼吸一窒。因为她发现其中几张画稿碎片上,有血迹!
可惜社工没有配备基因快速比对仪,不然她就可以立刻查一下,这些血迹,是不是某个失踪儿童用过的。
通过这些东西,基本上可以拼凑出一个可怕的事实——李子璇家里,有一个被藏得不见天日的孩子,这个孩子已经和正在受到伤害。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啪啪”的鞭打声,从记忆里被唤醒,开始在苏郁檀的脑子里不断回响。
她的身体,似乎又感觉到了被鞭打的疼痛。时隔十几年,那种痛苦记忆仍然是那样清晰,那样刻骨。
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颤抖,双腿发软。
她想:李子璇家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像她当年一样,正天天盼着有人能将自己救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一点。
她用颤抖的声音报了警——社工只有调查权,没有抓捕权,如果需要抓捕某个涉嫌犯罪的人,就需要警察的配合。
然后,她紧急联系自己的顶头上司唐恩,说明了情况。
“我需要法庭的紧急搜查令,还需要公诉律师的支援!”她对唐恩说。
唐恩脸上的惊讶之色,掩都掩不住。
过了好几秒,他轻咳一声说:“我没想到你第一天当社工,就能有这样的敏锐……你等我两分钟,我看看你传回来的证据。”
苏郁檀只好耐着性子等。
趁这一点时间,她把那两个垃圾箱重新密封好,以便保存证据。
不到两分钟,唐恩就对她说:“证据已足够申请紧急搜查令了,我会立刻申请。你在小区里等警察和搜查令,不要私自行动,注意安全,注意保存证据。”
紧急搜查令通常只在涉及到未成年人和失踪人口的案件中签发。
它存在的最重大意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