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将军近五百人的部队,南逃之时,途径一个小村庄,本来只是欲讨些吃食,恰巧遇上了仗义疏粮的章伯雄一家。
兰群跟在刘秀将军的军中,认出自己曾经住过五年之久的小茅屋。见到了丈夫的同乡好兄弟章伯雄、嫂嫂陈萍、曾经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康儿,以及,丈夫穆青云的灵牌。
章伯雄雪中送炭,慷慨解囊,将打猎诱捕的一头野猪烹杀,招待了刘秀将军的五百将士。
心劳力拙,饱经风霜的刘秀将军与兰群,获救之后,却又接连病倒。
眼看就要熬不到天明的二人,实属不幸中的万幸。继承了穆青云医术的少女,康儿,不负众望,针到即病除,药到如桴fu鼓。
还好一夜无雨,众将士就在小坡下的院子里、院子外,相互依靠,围着火堆过了一夜。
因为有兵卒换岗巡逻、添火,一直到天亮,火堆也没有熄灭。大伙儿度过了近些天,最安全、温暖的一夜。
天空由黑转蓝,又泛起灰白,干枯的树枝光溜溜地指着天,遒劲的粗壮枯木勾着腰,树皮已被冻裂,几只寒鸦站在枝头,发出沙哑的数声鸣叫。
扎了针,喝了药,吃了豆粥,安睡一夜的刘秀将军,慢慢睁开眼睛,感觉脑袋轻松了很多。刘秀将军掀开身上一层一层的衣服,坐起身来,只见邓晨、冯异、铫期、耿纯、苗萌等人,桌上、地上,东歪西倒一片,身上盖着茅草、蓑衣。
一场逃亡,让众将士们迅速地度过了磨合期,坚定地团结在一起,互助互爱,拧成一股绳。刘秀将军轻轻推开茅屋小门,看到满地的将士,彼此相互依偎在一起酣睡,不禁感慨万千。
正好,章伯雄也轻轻地推开了大茅屋的门,蹑手蹑脚地背着弓箭出来了。
刘秀将军见章伯雄出来,赶紧拱了拱手,打了招呼。
章伯雄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笑着道:“刘将军醒啦,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我家康儿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多谢老表的款待,多谢令千金出手相救。我们将士这么多人,多有叨扰,实在是感激不尽!”刘秀将军说罢,一揖到地。
章伯雄赶紧扶起刘秀将军,满脸真诚,轻声道:“刘将军客气了。我听弟妹说,邓晨将军于穆家有救命之恩,又是雪儿的师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言谢。刘秀将军,您也是我们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能够有幸款待各位将军,也是我章某三生有幸。只是……”
“老表有话,但说无妨。”刘秀将军道。
章伯雄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里似乎很是挣扎,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我知道刘将军行军打仗,自然是以大局为重。只是我那可怜的青云兄弟,英年早逝,只有雪儿这么一个女儿,是穆家唯一的血脉。我章某也不想强人所难,但有此事相求,还望刘将军能设法保住雪儿性命。”章伯雄道。
章伯雄所说之事,也是刘秀将军的心结。
之前有北道小主人耿弇在身边,心中还有些踏实,对于河北之地,还能心存一丝希冀。穆雪虽为女子,在军中也是出力颇多,在队伍中的贡献也是非常大的。在蓟县逃亡中,与这二人分散,实在是刘秀将军的一大损失。刘秀将军何尝不想,去将他们找回。可是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秀将军听罢此言,也颇有为难之色。又不愿对着如此义薄云天的章伯雄,许下空言。便真诚地答道:“刘某欠穆家一个大人情,他日定当倾力相报!”
章伯雄见刘秀将军诚意满满,逼着人家说“一定去救”这样的空话也没意思了,便挤出一丝微笑来,轻声道:“现在还早得很,外面冷,刘将军身体才刚刚恢复,还是进屋去,再睡一会儿吧!”
章伯雄把身后的弓箭一提,看似轻松地笑着道:“还有这么多士兵等着吃饭呢,我现在要去山上看看套子了。”说罢,小心翼翼地避开困倒在地的兵卒,出了小院子。
刘秀将军望着章伯雄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激不尽。
捏紧拳头,转身进了小茅屋。
一波三折,耿弇终于成功取来了草药,兴冲冲下了马,站在小屋前,却有些不敢进屋。
男主人听到外面的响动,赶紧出来迎接,推开小屋的门,兴喜地告知耿弇,穆雪还活着。
听到年轻男主人的话,耿弇提着一篮子草药,夺门而入,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而耿弇眼中,只有床上奄奄一息的穆雪。
“药来了!”耿弇赶紧将草药递到大夫手中,又大步跨至床前。
大夫接过草药来,赶紧从篮子里摘出芙蓉叶。那小娘子也是心明眼亮之人,示意丈夫赶紧去打水来,自己又去找来干净的白布条。
“雪儿,不要怕,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我相信你!”耿弇说着,轻轻握住穆雪的手。耿弇折腾了大半夜,早就一身热气,手心发热。把穆雪的手一握,一阵冰凉,直达耿弇心脏,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小娘子见丈夫端来了一盆清水,大夫也摘出来不少芙蓉叶了,便恭恭敬敬道:“太守大人,大少爷,二位还是在屋外等候吧。”说罢,眼神示意丈夫将屋里的男人带出去。
耿弇会意,轻轻放下穆雪的手,这才注意到父亲大人的存在,不禁脸一红,跟着父亲出了小屋。
倒是不出耿弇所料,父亲大人并不提及穆雪之事,站在门外,只是问道:“弇儿,你为何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