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胥子谨推门而入,门内没有以往他参加别人喜宴时的欢乐。
气氛有些凝重。
“我来晚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淡的。他眸中带笑,寻找着竹隐。
玄红色的喜服冲淡了他平常周身的冷气。
胥子谨看着竹隐热泪盈眶的起身。皱眉,是他让她受委屈了。
竹隐强忍着,尽量只让泪水衔在睫毛上。世家小姐,要有世家小姐的风度。
她一步一步走向胥子谨。今日,出了这个门。
在人前,别人就得尊称她一声胥夫人了。
处心积虑,到底还是她走到了最后。
胥子谨慢慢的拉过竹隐的手,在门口伫立。看向亦老爷和亦夫人,躬身行了个大礼。
亦夫人由知琴扶着,掩面而泣。
按照惯例,父亲应该送女儿出府,在大门口看着她直至离去。
亦老爷没有说话,由站在他身边的,谦义园的大师兄谦斗,充当着赞颂人。
“从厅门出正门,一共有66步。”谦斗跟在亦老爷身后,声音富有磁性。
看着竹隐二人手拉着手走第一步。
“第一步,愿你二人同心永结。”
第二步的时候。
“第二步,愿你二人比翼齐飞。”
第三步的时候。
“第三步,愿你二人芙蓉帐暖。”
……
第六十五步的时候。
“第六十五步,愿你二人同甘共苦。”
第六十六步的时候。
“第六十六步,愿你二人,百年不移。”
两人跨过门槛,只听见谦斗简短的结语。
“礼成。”
谦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自觉的退到一旁。
堂内众人以宁琅,东方若为首的贵女紧随其后。
贵女们都看着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那,让皇上破例,使用军队充当迎亲的队伍。
这样的恩宠,得天独厚,前无古人。
竹隐仿佛听到了抽气声。
这些惊叹,刚好弥补了她之前独自等待的彷徨。
“不得再有下次。”亦老爷语气深沉,看向胥子谨。
这大概是竹隐十五年来,第一次听她的父亲,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
竹隐加重力道,握了握胥子谨的手。
“我胥氏,从今往后,定当倾尽全力,誓死保护我的妻子,胥亦氏。”他一字一句的说完后,回应竹隐的视线。
他可能不太懂情爱,哪怕今日懵懵懂懂的结了亲,他也说不太上来他是否爱她。
他只知道,他想护着。想护着那双笑看世人时云淡风轻,唯独注视着他时,波涛汹涌的眼睛。
亦老爷点了点头。
得了首肯,胥子谨一把抱过竹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喜轿内。
“嘎呀——嘎呀——嘎呀。”
突然,低沉而又嘶哑的鸟叫声盘旋在亦府大门的头顶上方。
众人抬头一看,是一大群黑蒙蒙的乌鸦。
还等不到有人震惊。
“嘭。”的一声,喜轿轿底脱落。
竹隐连同金冠一起摔出轿来。
同时,她的发髻也散落开,全数披在身上。额头不小心磕着了地,瞬间青紫。
这样的大婚场面,有些狼狈。
胥子谨微怒,余光扫视着众人,今日之事,绝不简单。
随后,胥子谨脚尖轻点迎亲战马,纵身一跃降落到喜轿旁边。
竹隐看着她的天神。
只见胥子谨迅速而又不失温柔的,将躺在地上的竹隐抱起身来。
一个美丽的回旋,二人优雅的飞回了迎亲战马上。
胥子谨左手将竹隐搂在怀里,右手腾出手来理了理竹隐的发丝,一脸温柔。
随后他右手执着马缰,眼睛微眯看向抬轿之人。
不等胥子谨示意,阿乾带头众侍卫,施展轻功,上前将乌鸦拿下。
在场的人还来不及反应,亦府的门前就已经落了一地黑红。
有的贵女像是被一地的鲜血和乌鸦尸体吓到,向后连忙退了两步。
付毓儿拍拍心口,以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感叹。“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大婚之日不仅耽误吉时,还连轿底,金冠一起脱落……”
话未说完,一声“啧啧”叹息。
在场众人,转瞬,便都领会了她的意思。
“在先帝寿宴的时候,她不是献了支舞,所以才……”不知是谁提了提去年竹隐做的蠢事,突然,一片“原来如此”的唏嘘声。
这些话竹隐听在耳里,她的父母和先天失语的弟弟,以及她的夫婿,胥子谨,也都听在了耳里。
谁都知道,付毓儿的意思是,亦竹隐身穿百鸟嫁衣,却引来了不详之鸟。夫君路上误了吉时,是天道阻拦。而轿底脱落,则是上天在反对这门亲事。
所以,亦竹隐是天煞孤星……
大婚之日便见血,是克夫的征兆!
“这一连串的东西,未免也太过巧合。”宁琅皱眉。
宁珑看向她这个,一向无法无天的小妹,眼神示意她休要多说。
“二姐,难道不是吗?”宁琅的温声细语引来众人深思。眼红骠骑将军这个女婿的世家,数不胜数。亦家的门第,在其中也不过排在中等。
“要是真是人为,那这人的心思,也太肮脏了些。”宁琅回头看过付毓儿。“付姐姐,你说是吗?”
付毓儿表情有些不自然,没有接话。
亦老爷脸色阴沉。
站在门口的谦义园众人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竹隐晕血,但是在胥子谨的怀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