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烺等了三天。
这三天他终于不再去诏狱,也不再找人练刀使剑,心情陡然转好,让锦衣卫上下更加胆战心惊。
韩烺却根本不在意那些,把玩着手里的金丝鸟笼。
她什么都没带走,倒是带走了这文鸟,走的时候带着,离了楼也带着,是因为是他送的么?
那他送她的珍珠钗环她怎么不带?送她的锦缎衣裙她怎么不带?送给她的一颗心呢?!
韩烺想想又有些心气不顺,只是想起她离了楼,直奔京城而来的事,这不顺的心气,立时又通了。
她来干什么?
是要跟他示警认错,还是继续骗他?
肯定不是后者,她没了唐沁的身份罩着,不可能再骗他,况且易容的哑丫头没跟着,她肯定是来跟他示警认错的!
那他要不要轻饶?
韩烺念头一闪,又立刻否决。
别说不会轻饶,她甚至不要想着他会饶恕!
韩烺捏着金丝鸟笼,恨恨想,不管饶与不饶,他得先把她锁进他的笼子里,这辈子别想出来!
这么一想,心气更舒畅了,他愉快地翻了几本案卷,下边人来报,说一路北上的人,又来传信了。韩烺立时叫了人进来。
来人刚京城洛阳打马跑了个来回,走起路来往两边歪,进了屋子飞快地瞟了一眼韩烺,见他神色轻快,心里暗暗庆幸,若是遇上他不快,自己再把跟丢了人的事说了,怕是要完。
他行礼,“大人。”
见大人把金丝鸟笼放到了一旁,脸上仍旧保持着愉悦,问:“到哪了?明后日是不是要进京了?”
回话的人听着这话心道不妙,还明后日进京呢,早就丢了。
他已是不知该怎么说,却见刚才还满脸轻快的指挥使,眉头轻蹙,像在想什么,轻声嘀咕了一句,“跑马这般快?吃不吃得消?”
回话的人不知道他说谁,可冥冥中,一下就想到了那两个贼,尤其那个女贼。
不是说指挥使大人同夫人伉俪情深吗?不会还想着别的女人吧?
应该不会,都说指挥使大人最恨谁有私情!
不过这不是他管的了的,他还是管管自己的小命吧。
“回、回大人,那两个贼到洛阳时......丢了!”
话音落地,指挥使大人明显一顿,他突然感觉周遭冷了下来,五月中旬的天气,这突如其来的冷,让回话的人不做他想。
完了,他想,嘴里赶忙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韩烺坐在紫檀木雕花圈椅里,额角突突。
真是好啊,他真是低估未英那个死小子了,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在他的人眼皮子地下,带着裴真溜了!
关键是,裴真还真就跟那死小子走了!
“有没有发现你们身份?!”
“约莫没有。”回话的人也不能给出确切答案,只见他们指挥使大人指骨捏的发白,赶忙补救地,又把未英撞上的是九江调过来的锦衣卫的事说了。
韩烺听着没有再问,眼角扫过回话的人,吐了一个字,“滚。”
接下来的几天,锦衣卫出动了大量的人手潜伏于京城和进京的各条道路上,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脸上再没有了前两天轻快,好像那轻快就像是昙花一样,开过便凋零无影了。
而裴真和未英,却在邯郸城里犯起愁来。
沈城被两月前归来的金圣手带走解毒,去向何处完全没有交代。金氏这位解毒圣手,向来不喜欢交代行踪,这倒也罢了,偏偏沈城因为解毒突然昏迷,金圣手带他离开,沈城根本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给裴真。
金氏医馆管事的说,他们圣手半年不回来也是有的,他就是个管事,根本联系不上人,要是圣手随侍的药徒回来取药之类,倒有可能知晓。
裴真毫无头绪,只能等着。
沈城中的是黄泉茄叶,用管事的话说,金圣手当时得知,便将手头诸事全抛开,全身心地给沈城解毒。
到底是老友了,又是这世上唯一知根知底的人,裴真怎么能不担心?
好在又等了一天,来了一位药徒。
可惜的是,这位药徒并不是金圣手派回来取药的,不过是刚从外地采药回邯郸;
但庆幸的是,此人半路上可巧遇上了这次随着金圣手出门的人,裴真急急问了,药徒回忆道:“好像说,要寻黑虎泉的水熬药。”
黑虎泉的水如何功效,裴真不知道,可黑虎泉就在不远的济南府,裴真还是知道的!
她立时要动身去济南寻沈城,未英当然要跟着去,裴真却道:“你若也去了,他们回邯郸,岂不是两厢错开?”
“那我替你去济南!”
裴真笑,“你又知道沈城是何模样?”
未英无话可说,他是觉得裴真对这个沈城,有些太过在意了。不过江湖儿女重信重义,未英也不便多说什么。反正他们已经离楼,天空地阔,自在就好。
两人商量了一番,第二日,裴真就带着啾啾启程往泉城济南寻去了。
而苦苦守着京城,守株待兔的人,一片文鸟羽毛都没等来。
他明白过来一件事,她不是奔着京城的,更不是要寻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绞痛,疼劲上来了,狠劲也就上来了。
正值唐家人准备离京之际,韩烺直接清点人马收拾行囊,让人支会近来屡屡闹腾的南直隶锦衣卫所,同唐家人一道南下。
她不来京,他便出京找她!
她最好祈祷不要被他抓到,不然下辈子,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