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巧走后,易姬没人照看,反倒让陕婆婆这个老人操起心来。
一早,陕婆婆便来看她,见她早早醒了,坐在院子里烧茶,唤了她,“昨夜睡得如何?今日觉得好些?”
易姬赶忙起身迎陕婆婆,“多亏您老的安神茶,昨夜连梦都没做,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
陕婆婆听她说得有趣,呵呵笑,又提醒她倒是水开了,看她倒完水,便道:“既是好些,可陪我上山采些草药去?”
“去去,自是去的!自巧儿走后,我好些日没出门了,浑身骨头酥烂,趁着今日得了神仙气力,定要出门!”
易姬这人,舌尖像是能开花,说出话自让人欢喜,陕婆婆喜欢她,同她一到出门去了。
两人一老一病,只在近处采摘了些扁豆花、早早变黑的决明子、补骨脂便也差不多了,背这竹篓往回走,却在下山路上,撞见了凉州。
“陕婆婆,易姬。”凉州同她二人见了礼。
两人平日里极少见他,在这路口见了倒是稀奇,只是他是厉莫从的大弟子,怎地有空跑到这处无人地来?
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凉州来的蹊跷。凉州怎么不知二人心思,只是他出来一趟比人耳目不易,直接道:“凉州此来,是请两位传个话。”
他急急把事情说了,陕婆婆和易姬皆大吃一惊,再看凉州,易姬忽的问他,“你为何告知他们?”
凉州就知有此一问,却也不知作何解释让人信服,“此事厉莫从万万不知,信与不信,皆由你们,凉州问心无愧了。”
他说完,拱手离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陕婆婆和易姬得了这消息,也不敢停留,立时下山去了。
易姬向来人缘好,请几位楼众上门说话,也不打眼,她把话传了,起意离楼的那九人,齐齐变色。
“厉莫从是让我们死啊!”
“此告示一出,江湖之大,再无我们容身之处!”
“贼!竟想出这等损招,我在冷名楼二十多年,从前老楼主在的时候,从来不会这般为难兄弟!这厉贼!我与他理论!”
有人喊着要来理论,易姬赶忙叫着人拦了,“去不得!去了岂不是将凉州暴露了?!”
“凉州?他......”
凉州在楼众心里跟厉莫从一般货色,可眼下,这等紧要关头,人家通风报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怎么办?那不成束手就擒?!这还没接离楼任务,尚且要人性命,接了任务,怕是连着告示都看不见了,身死异乡,岂不是遂了厉贼心意?!”
几人气愤又泄气,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易姬算是个局外人,只看众人如同困在牢里,心里实在不忍,“诸位,不若结伴出走?”
众人看向她,只听她又道,“离楼任务做不做已经无关大局了,反倒容易被分割开来,结伴出走,若是有人寻仇,还能同进同退,一起抵挡!”
众人听得恍惚,易姬还要再说,呼听院门吱呀响了一声。
“谁?”
没有回话,房中人人起了身。若是厉莫从知悉绞杀过来,那便是一场血拼在即!
然而脚步声渐近,却只有一人,易姬急急推看门去,“巧儿?!”
没想到,竟是哑巧回来了。
哑巧不是平白无故回来的,她还不知道众人遭遇的变故,但是同易姬把裴真的意思说了。
“天爷!阿真这是神算吗?!”易姬惊呼。
众人赶紧问怎么了,易姬忙道:“阿真的意思,是让所有想离开的人一起离开,不仅是你们几个!不用管什么离楼任务,不要再给那厉莫从做恶事,离开的人越多越好,人越多厉莫从越拦不住,外边的人想寻仇,也得掂量掂量!”
众人越听越兴奋,陕婆婆眼角都闪了泪光,易姬又道:“阿真说就去找她,木原、毛律他们都在济南府,大家寻过去,咱们又都在一处了!”
这下可好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有了!
易姬又两步上前,握住了陕婆婆的手,“婆婆,跟我们一起走!”
陕婆婆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好!”
......
全部商量妥当了,说好了此时不能随便透漏,万一厉莫从知道了在耍花招,更是麻烦。
易姬打起精神替众人筹谋,他们都是冷名楼的杀手,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楼里代办,现下要反楼而出,只怕出了纰漏。
易姬先让众人找些名义见将押在楼里的钱要回来,全要回来万万不可能,但银钱在凉州那里管着,凉州既然愿意给他们传信,想来还钱一事,也会施以援手。
有钱才是行走江湖的本,不然到了山东,去吃喝裴真的吗?这是万万不能的!
裴真为他们做的,已经不少了!
除了要钱,便是拉拢志同道合的杀手一起走。
人多力量大,但是万一透漏给了不一心的人,事情就要起变。
易姬专门在九人里,挑了三个心如明镜的人,只让他们一点点问询,从愿不愿意离楼问起,至于后边的打算,想不要讲,在楼里行事做事,一如寻常。
如此反复确定了计划,众人虽觉得肩上重担不轻,可心里的激动却也澎湃。
从易姬院子离开的时候,都极力忍着雀跃,自不必提。
另一边,有韩烺为毛律他们保驾护航,一行人极顺利地到了济南府。
这一路,连马都知道,裴真刚成亲的这位方大捕快,黏人的很,恨不能一天到晚把裴真拴在腰上,搞的他们这些单身汉,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