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摇了摇头,“可是我并没让府里小丫鬟给我端过茶水,更没打骂过她们,若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信不信?”
这个问题可把静宝问住了,比起种子缩着脑袋说信,他问道:“可你会功夫,小丫鬟不会!”
“那我问你,你带着剑,小丫鬟没有,你是不是也欺负小丫鬟?”裴真问。
静宝立马瞪了眼,“我不欺负人!我是大侠!”
裴真说她也不欺负人,“人会武功,是要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要倚仗武功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存在。”
她说着,见静宝眼睛忽闪忽闪的,听得认真,又道:“侠之大者,谓之刺客。这是自古的说法,可若所刺之人本为良善,为着自己一句承诺杀人,岂不错杀好人?那还能称得上大侠吗?”
静宝听得似懂非懂,小嘴巴抿到了一起,裴真缓缓笑了,点了种子,“你去把那两个小丫鬟找来,我愿同她们对峙一番,静宝也就能瞧分清谁在说谎了。若果真是我欺负丫鬟,静宝再使剑责罚于我也不迟。”
这次静宝听明白了,顿觉有理,立时便同种子招手,“你快去,你快去!”
裴真同一旁观战的夏西相视一笑,心想这孩子不算傻,身上一股冲劲反倒像个小牛犊子似得。她转过身拾起了被她缴了的没开刃小剑,同静宝道:“拿住剑鞘。”
话音一落,只听嗖的一声,小剑从裴真手中飞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稳稳地落尽了静宝手中的剑鞘里。
静宝惊得呆站原地,看看裴真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剑鞘,就同变戏法似得,这剑就回到自己手里了。
他来回看了半天,瞧见裴真笑盈盈地瞧着自己,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你不是坏人,你也是大侠!”
裴真笑眯了眼睛,“我是不是坏人,等那小丫鬟来了就知道了。”
她越是这么说,静宝就越是想了过来,睁着大眼睛看她,见她淡然自若,同夏西一道摆了椅子小几坐下准备喝茶,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你是大侠,教我武功!”
他突然这么一叫,把倒茶的夏西吓了一跳,那滚烫的茶水一下错开了杯子,立时就要浇到茶几面上去。这水滚烫,裴真和静宝都在茶几周围,沸水若真溅起,两人都要被烫!
正此时,只见一只素手忽的捏起一个空杯,手腕一转,那空杯径直到了意外浇出的沸水下方,只听哗啦啦一阵响,青黄色的茶水尽数落进了那空杯,再看茶几台面,一滴溅落的茶水都没有。
裴真收了手,轻声说小心。
目睹了这一切的静宝目瞪口呆,痴痴地看了杯子半晌,突然一矮身,拜到了裴真面前,“大侠!教我武功!”
“啊?”
转折来的异常快,裴真傻了眼。
“那什么......你快起来说话......”裴真不知怎么好了,她没对付小孩子的经验,眼下去拉静宝,这孩子跟个石头似得,怎么拉都不动,反倒静宝好似察觉了裴真的不愿收徒,忽地一探身抱住了裴真的腿。
“师父!收下徒儿!”
沸水好接,抱住大腿的娃儿可怎么接?
裴真还没喝茶已经被呛到了,身后素来冷脸的夏西已经第二次笑出声了。
门口忽的传来男人的声音,“静宝,莫闹。”
裴真看去,日光下,她看到了男人的笑,从那双素日阴晴不定的眸子中溢了出来。那笑同平时好像多了很多不同,裴真一下晃了眼,男人已走上前来。
她坐在青翠的竹林抬头看过来,她抬头的那一瞬,落进了韩烺眼里,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坚定地走向一个人。
其实,他已经来了此处许久,从她寻了扫帚在竹林前打扫落叶那会儿,他便在墙外的竹林里,隔着墙上的花窗,瞧着她。
她让夏西去移桌椅,自己便拿了笤帚扫地。水蓝色的半袖月白的褶裙,衣裙襽边上绣着红色的缠枝莲,让她看起来安静又灵动,正好配上她清扫落叶的怡然自得。
韩烺觉得无比的安心,正要抬脚走进院子,就瞧见静宝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那小子举着剑刺了过来,他也吓了一跳,当时手中已夹了碎瓦片,立时弹过去,便能打飞静宝的小剑。
可她的反应比他更快更冷静,她没躲开,只是扬起了手中的扫帚一挡,便轻松让静宝缴械。
他当时心中说不出的惊喜,她恢复得比他想象得好得多!
只是静宝喊出来的话让他停住了脚步。他没进院子,一直在花窗外看着里面的一切,有夏西在,总不至于出事。静宝说小丫鬟道被他的夫人打骂,他自然不信半分,他想知道他的夫人如何处置此事。
他设想过夫人会生气喊了人来处置,或者对静宝发了火教训静宝一顿,又或者根本置之不理,深陷戏中却如看戏......
只是念头掠过,他便将这些设想一一否定,他静静看着她,听见她十分耐心地同一个顽皮的娃娃说理,告诉静宝何为“大侠”,他恍然笑了。
对,这才是她会做的事。
他心头说不出的安定又柔软,他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这一次,他彻底明白过来。
他这是,完全动心了......
他举步走上前来,细细看着她愣愣地眨着眼睛,她脸上露出谨慎和小心。他越发加快了步伐,到她脚边时,一把拎起了抱住她腿的胖娃,往夏西怀里一塞,然后伏下身握住了她的手。
“烫着没有?”
她怔怔地摇头,小声问他,“夫君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