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勾了芡,盛上小半碗,再将缸中豆腐脑一勺一勺片上两三片盛进鸡汤中,撒上些花生碎芝麻粒,小磨出的香油地上几滴在上头,最后点缀三五绿莹莹的香菜小葱,热腾腾地,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韩烺自昨日那事之后,便觉得夫人闷起来,同他再无半分亲近,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心道夫人来京嫁他,他只知夫人是恩人之女,至于夫人如何长大,又遇见过何人何事,他一概不知。
不知道一个人的过去,便难能真的了解这个人的现在,更不要说看到他的未来。
韩烺这么一想,当即便派了人往余杭打听,而他也耐下了性子。夫人同他之间的事,还是要慢慢来,就如同现在,热腾腾的豆腐脑摆在脸前,他看到了他的夫人,一改方才的闷气,眼睛亮了起来。
韩烺勾起了嘴角,在她小心翼翼端起来的碗中滴了两滴醋,“点上醋,更提味。”
他的夫人嗯了一声,小心端起碗凑到鼻尖,那鸡汤豆腐脑的热气香气瞬间涌进了她的鼻腔,韩烺看到那双眸子更亮了。
待到她将整整一碗鸡汤豆腐脑吃得一干二净,满意地轻叹一声,韩烺不禁疑惑,他的夫人从前在余杭是不是没吃过好东西,怎么到了京城吃什么都露出几分稀罕意思呢?
她的性子真是同传闻不太一样,传闻都说唐家大小姐如何恣意张扬,他见她却总是安静内敛。传言不可信,就像外人说他欺男霸女一样,韩烺毫不在意。
只她是个内敛的人,满意了高兴了也不会一通夸赞,只是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满满都是光亮。
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有什么不满意不开心,也不宣之于口呢?
韩烺不顾路人目光,牵住了她的手,“咱们往周颐的小酒楼歇脚去,他那酒楼地段不错,周围几条街均有京城名吃。我叫人全买来,夫人都尝尝。”
这话引得裴真转过头来,正迎上他热烈的目光。
......
未英和夏南被裴真,以圈在韩府久了,没在京城见过世面为由,放出了韩烺的监视圈。夏南不过是个幌子,以免韩烺太过关注未英的行踪,只是未英也不敢太过松懈,当下离了裴真,便带着夏南就近逛起街来。
“我没来过京城,不够听京城的友人说,这北方的小酥鱼很好吃,我瞧着那边的路口有个摆摊的,你要不要尝尝?”未英指了指远处的摊子,同夏南道。
夏南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来当幌子的,下了楼未英便会扔下自己跑没影,她哪里想到,未英不仅没跑,还有闲心请她吃酥鱼?
她喜欢吃鱼,这未英怎么知道?
夏南谨慎地问:“你、你不赶紧去办你的事吗?时间不多,我什么时候吃都行。”
言罢,瞧见未英嘴角一弯,露出了点点笑意,风吹得他发髻上的宝蓝色短巾随风飘飞,只听他道:“请你吃个鱼的工夫还是有的。”
他说着转过来脸来,英俊的脸庞是夏南在余杭从未见过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走吧,定然好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少女没有平日里欢快,显得有些拘谨,反倒是少年人一副放了风的模样,左瞧瞧右指指,到了一处路口小摊前坐了下来。
黄谅远远瞧了几眼。
那路口甚是远,沿街的小摊架子遮住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路人更挡住视线,黄谅见两人吃得认真,便也不再多疑,离开了酒楼的窗口。
这家摊位的酥鱼确是一绝,据说是连瑞平侯爷都光顾过的地方,为此用的料都是上好的,小鱼一口嚼下,满口咸香,大鱼小心拨开,外酥里内。
夏南觉得真同余杭的酥鱼不同,兴致满满地吃了一条小鱼,沾了点酱料又去剥大鱼,一抬头才发现未英盘里的鱼动都没动,他四下张望了一番,迎上了她问询的目光。
他一笑,指了指自己盘里,“你把我这也吃了吧,钱我付过了,前边一条街有个小茶铺,你在那处等我,我不时便回。”
说完不及夏南反应,起身之间,一身蓝衣已经没入了人群,瞧不清了。
......
未英匆匆返回的时候,日头西沉。
潜入锦衣卫探寻不是小事,尽管他的阿真姐说了,定会借机让韩烺亲自请他们进锦衣卫,可此次来的人手不多,几人自然本着谨慎多商讨了些时候。
未英急步匆匆地赶到了同夏南约定好的茶铺,然而他前前后后瞧了一遍,连人家铺子老板的后院都翻了一遍,仍是没人。
若不是夏南也是大小练起来的工夫,未英怕是要急出汗了。
“这位小哥,那小姑娘是在咱们这坐了半晌,只是咱们人来人往的,哪里能时刻顾上她,她何时走的,真不知道呀!”
老掌柜一脸委屈,被未英将自家小院和茶铺翻了个遍,也没在意。
未英听得却眉头紧皱。
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如何走的,这让他往哪里找?难不成她先回了周家的酒楼?
若真是她先回了去,他还得想个像样的说辞,免得老男人起疑。
可若是没回去呢?夏南岂不是丢了?她便是有功夫傍身,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这么一想未英着急起来,带出来的人丢了,回去可没办法交差,他刚要转身离去,忽的听茶铺老板娘说了一句,“我瞧着小姑娘坐着只吃茶,无聊的紧,问她要干嘛也不说,只干坐着。我方才听人说门口有卖花郎,她不定是闷不住,去了吧?”
“卖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