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是过年的最后一日,到了明日,顾鸿影便要院有严规,但凡是其中的学生, 一月只能回家一日, 其余时间皆是要在书院之中度过,这也就意味着, 顾柔嘉颇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哥哥,让她陡然生出不舍来。

劝了温含芷止泪, 又哄了她睡下, 兄妹俩才往外面去了。甫一出了门, 顾鸿影便叹道:“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我本是不信, 唯独见了女孩子哭起来的时候, 才知道这话所言非虚, 那样娇小的人,倒不知何处藏着这样多的泪。”

“阿芷素来泪多, 否则身子也不会如此娇弱了。”对于温含芷的反应, 顾柔嘉倒是格外能够理解, 倘若是自己才受了大委屈,尚且无处发泄之时, 抬眼便见了心上人, 只怕会落泪才是女孩子情理之中的反应。

只是, 顾柔嘉并不想将温含芷的心思点破,她不想去赌。

若是哥哥喜欢她也就罢了,若是不喜欢,得知她的心意之后,哥哥势必会尴尬困扰,自然会生出退避的心思来,不仅伤了一颗少女芳心,顾柔嘉这“告密者”也会夹在哥哥和好友中间,进退两难。与其让两人可能变成陌生人,顾柔嘉不如将此事埋在心中,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她一时静默,暗自下定了决心,只是在想到心上人三字之时,脑中忽的想起方才在相国寺门前,沈澈浓得似乎化不开的眸子来。他那时勾着唇角,噙了几分清浅的笑意,问她:“我也在你心上?”这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让顾柔嘉登时觉得心中小鹿乱撞,脸上便隐隐透出几分灼热来。

这人这样没有正经,竟然问出这般孟浪的话来。自己也是昏了头,竟然还回答了他,要是给别人听去了,指不定在心中取笑她呢。

她脸儿骤然发红,自然是引得顾鸿影注意,将妹妹取笑了一番。顾柔嘉本就心中发慌,哪里止得住,当即要追打哥哥,只是顾鸿影身高腿长,她哪里追得上,跟不了几步便不见了顾鸿影的踪迹,恼得她直跺脚:“我要去告诉娘说你欺负我!”

纵使心中憋气,但顾柔嘉还是明白以正事为重,当即往正堂中去,甫一踏足正堂,她便笑得乖巧:“爹爹有事吩咐?”

顾老爷负手立于堂中,今日阳光很好,斜斜的照进堂中,让顾老爷一半身子在明,一半在暗,加之他本就紧绷着脸,整个人看来愈发严肃。听罢小女儿的话,他面上才露出几分慈爱来,招手令顾柔嘉过来后,问道:“今日并未吃你表婶的亏吧?”

对于温家的表弟,顾老爷素来有些看不上眼,但那是正经八百的姨表兄弟,也不好太撕破脸。方才温夫人从温含芷那儿过来,气得太阳经一鼓一鼓的,顾老爷并不在意她如何,但到底不愿女儿吃了亏。

“爹爹宽心,嘉嘉再不是往日懵懂无知的孩子了。”顾柔嘉忙不迭宽慰父亲,神情乖巧之中透着坚定,“表婶未免自大了许多,当我顾家是什么地方,由得她将女儿塞来塞去?况且阿芷自幼在咱们家,和咱们家女儿差不多,也没有女孩儿长大了,他们就想要回去的说法。”

听罢这话,顾老爷神色赞许:“嘉嘉倒是比你哥哥还灵醒几分。”说到这里,又令女儿坐在身边,这才说,“为父本也不知,他们这些年何尝过问过阿芷,往日虽也撺掇着想将三丫头送来,但老太太去后,他们倒也消停了许多。”顿了顿,他又冷笑,“今日肯拉下脸来要将阿芷和三丫头交换一番,不过是听着了风声,想踩着咱们顾家,想踩着咱们顾家成就三丫头的姻缘。”

“听到了什么风声?”纵然明白温家人的心思,但父亲这样说,反倒是让她不解起来,忙问了一句。见女儿似是纳罕,顾老爷心中愈发爱怜,“嘉嘉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本是朝中之事。如今安定大长公主已然启程,不日便要抵达京中,陛下已然下了旨,令礼部好生布置,不许有半点怠慢。”

“长主要回来了?”顾柔嘉声音微微发哑,心中却是陡然涌出欢喜来。作为女孩儿,她对于安定长主是着实有几分敬佩的。不仅是因为长主雷霆手段且骁勇善战,更要紧的是,她聪颖无双,更向太/祖皇帝上书,在大燕全国各地兴办女学,供女子念书。太/祖皇帝怜妹妹一片心,当即应允,纵依旧不许女子做官,但再不像前朝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等蠢话了。

因而,对于安定长主,大燕的女孩子都是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敬重,想要一睹真容。

旋即,顾柔嘉便明白了过来:“他们想要借着咱们家,将三姐姐送到长主跟前去?”

“正是,此次长主回来,也带了夫家的男儿回来。”顾老爷抚了抚胡子,神情愈发冷淡,“长主夫家一门英烈且手握重兵,不知多少人想结这一门亲。他们想利用你姐姐,将三丫头引荐到长主跟前去。”顿了顿,他冷笑,“温霆打得好主意,只是他只怕是忘了,即便真要我顾家引荐,也没有放着自家女孩儿不荐便宜三丫头的说法。”

听出父亲话中之意,顾柔嘉立时白了脸:“爹爹?”

“为父并非勉强于你,更非让嘉嘉去博得长主欢心。”女儿小脸煞白,顾老爷忙解释,“你该看得出陛下对你的心思。你姐姐当年入宫,已然是为父与你娘的心中刺,又怎能让你再踏上你姐姐的后路?陛下坐拥天下,你只有早早嫁了人,如此才能歇了他的心。”顾老爷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咱们这位圣人,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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