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何等的刁钻刻薄, 温含芷的小脸在一瞬间就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父母早亡是温含芷一辈子的心结,正因为父母早亡,她跟着伯父温霆过活,但温霆是个心狠的,对弟弟唯一的骨血不管不顾, 但凡是他多过问半句, 当日顾老太太也不会觉得温含芷可怜,做主将她接到顾家抚养。

她本就敏感多思, 现下被温家三姑娘温怀瑾说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无疑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心里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怔怔的如同魔障了一般。

休说温含芷是她的堂妹, 即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不该如此毫无教养的说出这等伤人的话。看着温含芷发怔的样子, 顾柔嘉敛眉, 抬眼望着立在碧纱橱的少女, 后者容色虽美,但看来那般的面目可憎。

见温含芷脸色不好, 温怀瑾如同出了一口恶气。因温含芷父母双亡, 往日在温家之时, 也就是由得她磋磨的份,后来顾老太太将温含芷带走, 温家当时还额手称庆, 心想总算是扔掉了一个祸害。谁想过不了几年, 顾晏如便入宫封了贵妃,连带着顾家也水涨船高。温家这才后悔,起了多少心思想用温怀瑾换温含芷去,谁想都给老太太断然回绝了。温怀瑾嫉妒之下,就恨上了温含芷,每一次相见,总是竭尽所能的将温含芷踩在脚底,巴不得将她气得一命呜呼才好。

是以现在见了温含芷小脸惨白,嘴唇都微微颤抖的样子,温怀瑾心中得意,眉梢都扬了起来,放了帘子正要进来,顾柔嘉“嗤”的一声笑起来,顺手便将杯中茶水泼到了温怀瑾脚边,春日的衣衫鞋袜都不厚,那滚烫的茶水骤然泼出,不少溅在了温怀瑾脚上,烫得她抖了抖,旋即抬眼看着顾柔嘉:“顾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柔嘉笑盈盈的说道,“大清早就听了乌鸦聒噪,给她冲冲水,也好去去晦气。”

前世顾柔嘉对这个表姐一直是诸多不喜,温家虽算不上世家,但也是大燕之中有名望的大族,温家老太爷是个何等儒雅的人,这一代不如一代。温霆冷硬心肠,对侄女不管不问;温夫人钻营奸猾,想着要踩着顾家和陆家结亲;温怀瑾更是粗鄙饶舌,如同个村野妇人一般善嚼舌根,那刻薄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官家小姐?

焉能不知她绕着弯儿骂自己,温怀瑾脸都气得变了色,何况上一次温夫人再次提出要将温含芷带回温家,是这丫头斜喇里横了出来,将温夫人气得倒仰。温怀瑾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她想住在顾家,以此更多的接触到安定长主,以她相貌,说不准还能嫁到陆家去。现下落了空,她自然将这事尽数算到了顾柔嘉头上,加之陆剑锋在京中声名鹊起,更是对顾柔嘉示好,让她气得要命,认定这素来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打压自己,就是为了吸引陆剑锋的目光。

只是,她就是恨不能将顾柔嘉生吃了,面上也得敬着,否则,给顾贵妃知道了,莫说是她,就是整个温家都别想摘干净!

“顾妹妹要真想去晦气,就该撵了那祸害。”温怀瑾心中极为不平,这口气却也只能撒在温含芷头上,只能佯作不曾听见,“这有些人,天生就是防人克人的主儿,我二叔二婶那样年轻就去世了,也不知道是谁克的。我听说,小时候克父克母的,来日必将克夫克子,是天煞孤星,到了哪里都讨不了好的。晏如姐姐是祥瑞之人,如此才能压得住这祸害,不然只怕连顾家都要遭殃呢。”她说到这里,转头看了温含芷一眼,“妹妹还是听我一句劝,趁早撵了祸害,免得害人又害己。”

“你——”早些年在温家就没少受温怀瑾的气,现下又听她这等刻薄的话,温含芷气得浑身直哆嗦,颤巍巍的指着她,“你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该当着嘉嘉说这等疯话!”

“我怎敢对你不痛快?”温怀瑾好笑,“你这拣了高枝儿飞的姑娘,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对你不痛快?我往后的日子,还过是不过了?”她说着,话中愈发轻蔑,温含芷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不多时就咳了起来,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残烛,可怜得要命。

结结实实的出了口恶气,温怀瑾很是得意,心说就算是温含芷得了顾老太太青眼又如何?到底还是个连还嘴都尚且不敢的可怜虫,一旦离了顾家,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想到这些,她心中就生气,自己处处都比温含芷强,偏生老太太视而不见,看上了这一个痨病鬼,也不怕这混账丫头哪日一命呜呼,死在了顾家,白白又添晦气。

她兀自得意,不想顾柔嘉一笑:“你既然不敢对阿芷不痛快,那就是冲我来的是不是?”她今日心里有气,说话便是极为不客气,“你温家养在本家的姑娘都是好样的,一进门便多嘴饶舌,说什么祸害。往日阿芷在家里,从没有这话,你一进门便有了。指不定谁是祸害,想闹得别人家宅不宁。”

她姣美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因为愠怒而起的戾气,非但没有半点消减美貌,反倒是多了些妖艳。温怀瑾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三姑娘,温霆和温夫人都是极为顺她的心意,连两个哥哥都不得不让她,被顾柔嘉这样一说,顿时皱起了眉:“顾妹妹什么意思?我才入了这屋中,便说我是祸害?顾家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

“这话很是好笑!”顾柔嘉冷笑连连,她本就对温怀瑾诸多不喜,遑论她现下将温含芷气成了这样,“可不知是谁进门便说有祸害,又说不是对阿芷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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