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坐在河边,手里拄着一把剑,低头对着水面,看着水中的倒影。
水中人左眼罩着一只黑色的眼罩,让本来清俊的面容多了几分凶狠,“戴着这个眼罩感觉到是挺有杀气的。”他自嘲的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眼罩,努力的调整了下位置。他头也没回的问,“你说如果是我带着两万人马南下平壤,能攻下平壤吗,攻下平壤还能全身而退吗?”
李秀宁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弟弟,本来性格开朗的他这段时间变了很多。虽然当面的时候,他依然努力的做出无所谓的洒脱样子,可她知道,很多个无人的时间,他会在屋里砸东西,或者骑马跑到无人的地方,拿刀剑乱砍。
那边李世民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气馁,继续自顾自的道,“说实话,我真的挺佩服那罗成的,这人虽说是襄阳罗家人,可他打小是在章丘长大,自小只学过打铁并没学过什么弓马刀枪,更别说兵法战策。”
“可这家伙好像天生就是一员战将,剿匪平贼练兵打仗,样样皆精。这征辽一役,似乎也就只成就了他罗成还有罗艺李景而已,其它的人都是他们的联衬,甚至麦铁杖辛世雄还丢了命,宇文述于仲文来护儿等丢官削爵。”
“罗成能赢,一是勇,二是运气。”李秀宁终于开口了。
“运气么?为将者运气确实很重要,但我以为更重要的还是真本事。若罗成没真本事,也就没有这么多运气了。我这些天仔细收集了不少罗成南下的经历,还有他打平壤时的过程,我觉得,若是我带两万人南下,很难能赢。首先得有绝高的威望,才能在那种大败的气氛中,还让两万人舍命相随。”
“再其次,破平壤,最关键的还是胆大冒险,趁敌之虚,诈开城门。若是外城不诈开,以罗成的两万人马,根本打不下平壤。至于此后罗成主动放弃平壤,毁城离去,更是妙到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啊。这家伙,真是个天生的将才。”
“他马上就是你姐夫了,以后不要老喊他罗成罗成或者那家伙的,你得喊他姐夫,得有礼貌。”
李世民撇撇嘴,“姐,当面我会喊他姐夫,可我心里永远不会承认他是我姐夫,因为他根本配不上你。”
“自古英雄不论出身,世民,你也不应当那么心胸小气的。罗成确实出身普通,可正因如此,才越显得他了得。一场东征,如大浪淘沙,淘掉了多少名门勋贵出身的大将的无能,却彰显出了罗成的了得。他今日能封齐国公,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真正的白手起家。我们没有什么资格可以瞧不起他,要说配不上,也只是我配不上他而已。”
“姐,是他配上你。”
“有什么配不上,我们家是国公府,如今人家自己就是国公。我们家的国公爵位靠的是祖辈血战打拼下来的,而人家的国公爵位却是靠自己打下来的。世民,如果有一天,你也能自己挣下一个国公爵位,到时你或许才有资格那样评价你姐夫。”
李世民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姐,终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本事也封国公之爵的。”
“好,姐等着那一天到来,世民,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皇帝班师回朝,百万军民也撤回关内。
李渊从玄菟郡太守改任柳城郡太守,虽然李渊没表现出什么,可李世民却心里非常不满,他觉得这是皇帝瞧不起他父亲。
要不然,又何必让罗艺来接任玄菟太守,却让他父亲远离辽东,跑来这柳城担任太守?
“姐,那天柴绍找大哥喝酒,喝的大醉,醉后他哭了。”
“哦。”李三娘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声。
“姐,你知道父亲本来要把你许给柴绍的,甚至这事两家都早就清楚了。柴绍也一直以为会娶你,现在父亲却让你给罗成做妾,不但我觉得屈辱,柴绍也觉得与罗成有夺妻之恨。”
“我并不曾与柴绍正式订亲,更不曾嫁给他,何来的夺妻之说?世民,以后你莫要再与柴绍往来了,更不要一起说那些胡话。”
“姐,柴绍说,他早晚有一天要与罗成决斗。”
李秀宁停下脚步,望着弟弟。
“柴绍打不过罗成的,他不应当放不下这事情,如果他一直放不下,那他就一直难有什么大出息。”
清风吹过,拂动李秀宁的几绺头发,吹的她那发丝肆意的飞扬。
李世民却嬉皮笑脸的问,“姐,你就真的没有喜欢过柴绍吗?”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私相授受的道理。我以前跟柴绍不熟,以后更不会熟。”
十月下旬。
离开中原近两年的罗成,终于乘船水师船只在东莱郡的蓬莱港靠岸了。
船只停稳,罗成却站在那里怔怔出神。
“五哥,船靠岸了。”小六士信提醒他。
“哦。”罗成回过神来,看着水港,看着码头上无数赶来迎接的东莱官员士绅豪强商贾们。
离开中原时,他不过是个八品的芝麻粒大的军府司马,再回来,却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齐国公罗成了。
还活着就有谥号还谥号忠武的,罗成算是千百年来独一个了。
蓬莱港码头,东莱水师二十万大军的统兵将校们都在列队恭候,虽皇帝下了罢兵令,可罗成未到,水师不敢解散。
罗成站在船上,看着那一个个的将校,心中暗暗想道,这可是二十万水师啊,自己身后还有身经百战而余生的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