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临沂城。
因城在沂水旁边,因此城名临沂。
李秀宁此时正率兵移驻临沂城中,在她的面前,摆着三封信。
第一封是丈夫罗成给她的,信中罗成说及如今形势,还告诉李秀宁未来走势,说战争一触即发且无可避免,让她早有心理准备。
罗成让李秀宁提防彭城太守陈棱,这是个死忠,他派人接触了几次,结果发现这个家伙对隋很忠心,于是罗成便放弃了拉拢他的打算。
李秀宁正是得了这封信后,便找了个理由,从梁郡东部砀山的陈棱大营离开的,她以后方有贼匪作乱为由,带着两万余人的诸郡乡兵离开,沿汴河而下经彭城进入下邳,然后再逆沂水回到临沂。
选择临沂驻守而不是下邳郡或东海郡,那也是有原因的。
临沂的西、北、东三面环山,同时又紧邻沂水这条河流。最重要之处在于,临沂的南面是黄淮平原,一马平川。
但其西、北、东三面大山之间,却又还扼守着几条通道,既可北上鲁郡、齐郡,又可往东北去高密、东莱,南还可顺河而下冲彭城,下淮安。
说白了,临沂就是一座扼守着山东东部山区出口的要地。
战国时期,齐长城在临沂境内设置的穆陵关可是当时的天下第一关。
驻守临沂,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李秀宁对丈夫的战略部署一眼看透,所以她退到临沂后,亲驻临沂城中,又分派兵马屯驻于西、北、东三面的山下,互为支援。
她桌上第二封信,是父亲李渊送来的。
李渊来信告诉女儿,朝廷要对罗成动手了,态度很坚决,而罗成很可能会反。但李渊认为罗成zào fǎn成功可能不大,毕竟现在天下虽乱,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重要之处在于,李渊认为罗家根基浅,他举事,顶多就是一些边兵支持,并不会有多少门阀士族支持,而得不到他们支持,一个寒门出身的边将是很难有机会zào fǎn成功的。
虽然历史上也有刘裕、陈霸先这样的成功先例在,但那时毕竟与如今不同。
李渊让女儿控制好手里这支兵马,他会派建成过来,到时让秀宁把这支兵马交给李建成,如此一来,便成为李家的资本。
“你虽为罗家妇,可本是李家女。如今罗成反叛,你不能跟着他做乱,你重回李家来,父亲再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士阀子弟为你婚配。”
重新拿起这封信再看了一遍,最终李秀宁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喃喃轻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现在是罗家妇,为罗李氏,罗在前李在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嫁从夫,不再从父。对不起,父亲,女儿不孝了。”
放下这封信,她又拿起第三封,却是公公罗贵派人送来的。
罗贵说眼下起兵在即,所以让李秀宁回东莱,那边更安全,临沂这边,他会派老二承宗来守。
“召诸位将军校尉们前来议事,我有重要事情通知。”李秀宁叫来亲兵。
·······
彭城。
光禄大夫、内史侍郎、参知政事荣国公来护儿赶到砀山,他先到的彭城,可陈棱在砀山大营,于是便又一路赶来。
陈棱扼守的砀山,处于彭城郡、梁郡、谯郡三郡交汇之处,背靠砀山,前俯运河通济渠。
“荣公,你来晚一步了。”
一见面,陈棱就有些遗憾的告诉来护儿,在他接到朝廷的密旨之前,李秀宁就已经早一步以回去剿匪平乱为由,带着两万余乡兵走了。
“现在李秀宁已经进驻临沂,她有两万乡兵,另外还有一支千人的突厥骑兵,是从辽东渡海来的。”
来护儿听了,叹息一声。
“朝廷此前对罗家的处置态度一直是犹豫不定,结果争来争去,倒是错失了许多时间。”
“荣公,那现在如何处置?发兵征讨?”
来护儿摇头,做为宰相,前来彭城,那他就是位在河南山东的安抚使节度使之上,甚至连淮南安抚使,也要受他节制。
可以说,只要来护儿一句打,那么陈棱就要发兵。
不过身为宰相,虽然权大,但要权衡的东西也多。
“我来,不是要指挥打仗的,我是来消弥这场兵危,而不是来发起这场战争。”在朝中,来护儿也是调解派,不是萧瑀那样的强硬镇压派。
“不打?可罗成已经露了反迹,处处举动,都是在调兵布将,若是我们再不抓紧时机进剿,等他调派得当,到时我们就被动了。”陈棱认为,调和是不可能成功的,罗成不可能交出兵权,到如今这地步,就算罗成真交出兵权,朝廷也不可能还留他们周全。
所以说,最后只有打。
晚打当然不如早打。
可来护儿却也有自己的苦衷,打,拿什么打呢。
他这次来,皇帝倒是给他派了一军骁果,可是一路上,来护儿越看这支兵马越是叹气。足足两万五千人的骁果右一军,但却没有几个真正能战之兵。军中充斥着大量强抓来的民丁,还有流民乞丐,甚至是许多是之前牢中关押的囚犯和招安的叛军。
这样的一支人马,哪怕装备还不错,可又有何用。
真开打,来护儿并没多少胜算。
连胜算都没有,那还急着打什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做为一个合格的统帅,不能打无准备之战,更不能主动去挑起一场没有半点胜算的仗。
“罗成还未起兵叛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