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听说陛下发了魏王的火,还解了他的职让他在家反省?”
晚上。
长孙一边为罗成揉捏着肩背,一边问道。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事了?”
长孙按压的力度刚好,让罗成十分受用,“臣妾并不是想干涉朝廷政事,臣妾问的只是家事而已。”
“天家无小事,这既是家事但也是国事。朕也知道,如今天下还未一统,许多制度都还未健全,可越是如此,这规矩越乱不得。存孝这人,我知道他,没有什么二心反意,只是向来大咧咧惯了,以前也惹过乱子,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我兄弟,也是朝廷的魏王,还是中原都统,统领河南、山东、淮南三镇兵马,他倒没有什么异心,可就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出了乱子,可就难以收拾了。”
“魏王只是心直口快,觉得陛下如今大肆重用许多隋朝旧臣,给他们授官封爵未免太过轻易,其实魏王今天的话,也是许多军中将士们的心思。”
罗成转身。
他将长孙拥入怀中。
“朕又岂会不知道将士们对此事有会些想法,但马上可以打江山,却不能完全依靠马上来治江山。若是朕只一味重用军伍中的兄弟,那到头来不过是又缔造了一个新的关陇集团而已,这样的军头集团若把持朝政,早晚朝廷还得出乱子。或许我在世之时不出事,可以后呢?”
西魏北周隋,这三朝短命的根本原因,其实都能跟关陇集团有关。
“魏王是我亲兄弟,打仗也是把好手,可若是让他来治理地方,哪怕是只给他一个郡,他都未必能比的上陈叔达、萧瑀这些人,而若说到主持朝政中枢,全盘规划,他就更不行了。所以说形势不同了,策略也不同。”
“再说了,你觉得什么是朝廷?”
长孙拥着皇帝,沉思着。
“朝廷就是天下?”
“哈哈,朝廷,朝廷是治天下的工具,而如何治天下?其实归根到底就一个字,人。把天下的人尖儿,都聚拢到朝廷来,那么这天下也就稳了。不仅仅是随我征战的将士兄弟们,还有旧贵族官吏,那些地方的士族豪强,地方上的地主百姓商贾,统统都要拢到一起来。”
“你推开谁,拒绝谁,谁就可能另起朝廷,尤其是那些人尖儿。”
当年北魏起家代北,最早立都在马邑的平城,为防北方草原上的柔然人,所以特意在北疆边防设立了六大军镇,后来军镇还不断增加。
最早时,这六镇是北魏性命攸关之所,因此对六镇十分看重,将士到六镇任官当兵,也极有前途,所以勋贵官吏豪强子弟争着去。可后来北魏一统北方,迁都中原洛阳,后来柔然人也没以前强悍,北疆六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慢慢的,六镇不受重视,去那里不是机会,反成了发配流放。
最终六镇被边缘化,六镇将士得不到升迁机会,始终被排挤。
六镇怨恨,最终便掀起了六镇大起义,那群六镇边将士兵,一举掀翻了北魏朝,后来六镇中出身的高欢、宇文泰等建立了东西魏,开创了北齐北周二朝。
其中武川镇一系的宇文泰等人建立的西魏,最后还又建立了北周、隋两朝,历史上,后来建立唐朝的李渊,其祖父李虎也是武川镇军头。
“你们长孙氏也是北魏皇族,所以说对此应当很清楚,当年若北魏拓拔氏不汉化,接纳汉人,联合魏赵的汉人士族豪强,也不会有一统北方的机会。在北魏之前,诸胡乱华,纷争不断,始终难以安定,其中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视北方汉人为敌,这才有了北方遍地坞堡的情况。”
对罗成来说,团结大部份,打压敌对的小部份,这是必须的。
如左才相这种见读书人就杀,张金称这种见富就劫,朱璨这种到处劫掠甚至吃人的这些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事的。
为何历史上农民起义那么多,最后成功的也就刘邦和朱元璋呢,因为大多数的农民军不知何为制度,不懂何为秩序,甚至连团结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他们天然的就把士族豪强地主官吏全都推到了对立面,这如何能赢呢。
而刘邦和朱元璋虽起身草莽,却能做到立制度接纳各方,于是才能成事。
“朕之前罢节度使,在各道新设三司六使,三权分开。朕知道有不少老兄弟不满,但许多人暂时还只是把这不满放在心里,老四也是个不满的人,这次正好借老四来立下威,老四是朕之亲兄弟,朕既然连他都能一撸到底,朕相信其它人也应当能明白到朕之决心。”
“陛下,魏王不会因此想不开吧?”
“不会的,他顶多会生气,也许还会骂骂咧咧,对朕说些不敬之语,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平复情绪的,至于说记仇想不开,更不会了,等过了这茬,朕再让他出来任事就是。”
不管存孝生气不生气,罗成还是愿意先拿这个兄弟来唱出戏的,相信有存孝这个榜样在,不管是嗣业还是刘武周又或是杜伏威等,都应当能明白皇帝的心意。
不管高不高兴愿不愿意,各道三司六使的分权制度,必须要推行下去。
“陛下辛苦了,朝廷之事这般费心。”
罗成笑笑。
“是啊,外面那些豪强枭雄,个个都想当皇帝,争的头破血流,拼上全部身家也在所不惜。可又有几人知道,这皇帝又岂是那么好当的。杨广当了十二年皇帝,可他营建的东都,还有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