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从来就不是爱撕逼的人,所以在和洛康进行了第一回合的交战后,她就淡淡地想要退出战场。本来也就是误会一场,偏偏有人刻意误导,所以微蓝得过且过,懒得管太多。
她当日挑中的南诗,一双眼睛就透着伶俐,常爱笑语,很招人喜欢。不过半月就和府里年龄相仿的一群小丫头打成一片。有心无心的,一些消息八卦什么的,就从南诗那儿透进来。
比如上次挑衅微蓝未果的洛康被罚着抄写了五十遍家训,京都洛家二房的这位二少爷一向不喜读书,于武功兵法,正是十窍通了九窍,除却那副好皮相,文武方面都不太出挑,好在生得好,家族给力,只待到了年纪,蒙荫得个官位也是不差。
这天微蓝在院子的幽静处发呆,便听到南风和南诗的对话。
“你下次莫要每个院子的乱窜了,叫人看见了,难免多想,到时候疑心到小姐身上,这不是惹小姐伤心嘛?”在洛家历练了半月的南风似乎放开了不少手脚,说起话,做起事来也日渐有了章法。
被好心提醒的南诗,秀眉一拧,蛮不在意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我今日和你说的这些你可不能不上心,回头又给小姐找了麻烦……”南风继续开导,其实南风生得也很好,眉宇间自有一番端庄秀丽,只是身姿还不够挺拔,站在个头略高的南诗面前,就让人感觉没什么底气。
“我敬你是从南郡府里跟着小姐来的,平日里唤你一声姐姐,怎地,你还真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了?况且小姐都没说什么,这般的侯爵之家,若是消息不通,受累肯定是小姐,前头你可是没瞧见康二爷是如何行事的?小姐就不委屈吗?”南诗振振有词,眼神里是极瞧不上南风的“畏缩”。
“你……你不敬着我没什么打紧,可小姐是世家小姐,被人家传了整天打听这个,像什么样子?”南风有些急,眼前的少女巧言善辩,平日里也没见她说话这般厉害,立时没了主心骨。
“我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前些年遭了难,今日哪需听你唠叨,我说与其谨小慎微,还不如拼上一把,那日小姐选丫头,我若不出声,可不就被打发了……小姐瞧着就是有心气儿的,哪能一直委屈自己?” 南诗漆黑的眼球闪了闪,垂了手,“南风姐姐不必在这儿啰嗦了,妹妹懂了。”
微蓝现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她想着,南诗的行为是该止一止,别看着当下信息通达,可今后的事儿,又有谁说得清楚?果不其然,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变态的准。
九月初九重阳节。
说起重阳节,微蓝也只能依稀记起那一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幼时她还颇有兴味地问起母亲,为什么不是少两人,三人,却偏偏是一人。如今回味过来,她还是一头雾水,并不清楚。本朝的重阳节还未延续到后世的老人家的意义上,只是简单的登高避祸,祈求上天庇佑,微蓝也只能从易经中找到一些答案,因人们将奇数视为阳数,偶数视为阴数,而阳数中“九”又被视为“极阳”,所以九月九日,两个“极阳”相遇,所以称作“重阳”。
登高和系茱萸,目的是为了“解厄”。初秋来临,凉意渐袭,因顾念这两个女孩儿的身体状况,蕴笙和微蓝只初步接了接地气,还没爬上城垣,就被洛二夫人告知,山上风大,仔细着凉,各是兜头一条火红的披风,把小姑娘围得严严实实,送回了家里。
听闻京都城里还有大型的赏菊宴,可对着院子里宋嬷嬷那张万年不变的安稳无色,微蓝可不敢多提这个想法,微蓝很是感叹自己渴望出笼的热切,可那端宋嬷嬷不给任何回应,她也无法。虽说相处了半个多月,这位嬷嬷倒是宽和了不少,相处下来微蓝才惊觉自己的第一印象有多么的不准确。
宋嬷嬷一张圆圆的脸,略显浑浊的大大的眼睛,恭谨老实里倒还藏着点大智若愚的感觉。她处理事情,不像叶嬷嬷一般爱嚷嚷,做什么都和和气气的,慢条斯理,却很让人信服。这让微蓝看到她就老老实实地。回了院子,微蓝就被蕴笙塞了几本薄册子,蕴笙暗示说,过完重阳节,她俩要跟随家里请来的先生上课了,洛二夫人的意思是,女儿家虽然不用考状元,可多学多思总是好的,那小册子里记着的,怕是先生要考问的重点,惟恐她俩不太懂,丢了人,是以打发她们回来,赶紧用功。
微蓝揉了揉头,连蒙带猜地看着册子里的那些字,以前老师要求她们练书法的时候,她总觉得那些比划越多的字,写出来越是精致好看,可面对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微蓝满眼发晕,她急需一个类似听书的app,顺便还能帮她翻译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对于零基础的孩子们,她不是应该从什么三字经开始学起吗?
她两眼放空地望着册子,手里提着细细的毛笔,委屈地看着磨墨的南书。
就听到“呼啦”一声,青色的软绸子和着还没来得及除下的竹帘子,有两人涌进屋子里来。
“小姐,奴拦不住她,”南风很是苦恼地低头对着微蓝说,复而鼓足勇气,坚定地抬头训斥道,“你,你太没规矩了,赶明我要和宋妈妈说,得让她罚你。”南风的话语有些断续,言语吐出来还有些打结,却叫被训斥的对象笑起来。南书放下磨好的墨,安静地躲到拐角。
“小姐,奴也是一时忘形,此番是有了笑料要叫小姐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