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女子的神色尚好,脸上多少带着些洋洋得意,可此时却忽然灰白一片。她把眼神投向严先生,严先生青白的脸有淡淡的无奈,一点微蓝,“这位是堂小姐,特来二房求学的。”
“先生,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那七仙女家的,能得阿肃教导?”女子神色惨然,“金陵县主家的客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可开罪不得。”一晃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严先生。
不料,一又娇又怒的少女音插入,“你倒说说,怎就金陵县主不能得罪?”芊芊从门外进来,“不过出门采买个胭脂水粉,就见着一群长舌围着府,瞎闹闹个甚?”
微蓝歪着脑袋看了看宋嬷嬷,却见她浑浊的眼神里放出异彩,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宋嬷嬷垂眼略向蕴笙,微蓝致意,便和气地说,“这既是先生家事,还望先生好生处理,没道理由得夫人疯狗一般地乱闹,我们二房的小姐身娇肉贵的,可兴不得别个抹黑!不过,虽是先生家事,可老奴好歹也在府里待了这些年,知道我们太太最是热心肠,她早年认识个专给妇人看疯病的大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宋嬷嬷嘴边噙着淡淡笑意,微蓝无端觉得全身发冷。
严肃先生一脸严肃,嚷叫的女子失了音响,一脸煞白,带着芊芊被人无视,气得跳脚,画面的确太美。
“如此,就有劳先生了,”蕴笙恭敬起身,压着微蓝,共同给严先生作了一揖,“屋里学生和蓝儿妹妹还有功课没做呢,不阻先生了。”
在仆役们的恭送声中,微蓝,蕴笙缓缓步回傲雪苑,耳边回响着芊芊的拉扯娇声,“你这贱妇,还不快说清楚!”
到了院子,琟儿,南诗有些惊疑地迎上来,后院消息虽不流动,可前堂的信息却没如愿被锁得死死的,南诗一脸筹措,不知如何开口。
蕴笙摇一摇微蓝的手,脸带傲气,微蓝不得已发号施令,“琟儿,快去沏茶,南诗去库房取糕点,再让厨房做盘凤吞翅来,记住,汤头要香醇,鱼翅鸡肉炖得柔软酥烂些,这道菜难做,你看着些。”
见微蓝果断支开自己,南诗虽心有不满,但也自觉小姐许是真有要事相谈,不许人打扰,也就压了情绪,退了出去。
紧紧跟来的南风南云待遇倒是不同,“守在屋外罢,”蕴笙抬了眼皮,扫了一眼两个小丫头,就领着微蓝进了房间,一时间叫微蓝觉得,自己把主随客便这一词用得尤为鲜活。
两人对坐在陶桌前,蕴笙微笑,“妹妹是个沉得住气儿的,愣是一句不问。”
微蓝甜甜一笑,打起精神扫掉疲惫,“蓝儿觉着,严先生先前不喜欢我,定有缘由,只是,蓝儿为何要计较这些?”这时一婆子敲门进来,附耳与蕴笙说了什么,就听她道一声,“原来如此。”挥手让婆子下去。
又想到刚刚与微蓝的对话,眉间青黛重重一拧,严厉地教训到,“女儿家,怎可不爱惜名声?便是旁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女儿家,妹妹怎地会有这般想法?”用手弯成扣状,“咚”地在微蓝头上一敲,表示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地看了她许久。
这晌儿,琟儿已是端来了冰糖菊花茶和一盘花生酥,“小姐们安,厨房新制好的菊花,奴就泡了一壶来与小姐们尝尝鲜,”说着,恭恭敬敬地把茶水食点奉上,很自觉地退下。
蕴笙眼尾一扫琟儿退出的方向,静默一会儿,开始说话,“往后妹妹可不得这般任性了,今日也是我的错,那妇人就该直接堵了嘴,扔出去,妹妹还好声好气地陪她说着,忍着她的羞辱。”
微蓝一时不知怎么回应,信息大爆炸的世界里,这样的事她早就司空见惯,何况被人说上几句也不会掉块肉,用她在做蓝楠时的话来说,掉块肉,我还要感激她呢,……只是,微蓝一瞧蕴笙,她肯定不会这么想。
“姐姐要不要喝口菊花茶败败火气?”微蓝鬼鬼地笑着,眼里写了几份看不清的仓皇,“真真觉着与我无关,且姐姐在这儿,她又损不得我半分福气,由得她说好了,反正时日久了,旁的就能分辨了,不是?”
“你啊,”蕴笙又是没好气地一拧微蓝的脸,“若得大难,我才不管你呢,旁人才不论对错,只管身世地位呢,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所以,姐姐,严先生为什么讨厌我呢?”微蓝迅速地转移话题,一抚自己被揪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蕴笙。
蕴笙笑着拍拍微蓝另一半脸,“小滑头。”
故事无外乎那么几种,年轻fēng_liú的官家公子哥,邂逅了妩媚多情的胡姬,公子哥拍胸脯保证,抬那姑娘入府,却家有悍妻,未能成功,还折损了嫡妻肚子里的一个哥儿,公子哥未及伤怀,就听得消息传来,那姑娘,嫁了!
原是那胡姬早有后手,也不过月余,瞧见局势不对,就辗转它地,入他府为妾,还手段高明地哄得那家赶走了妻室和长次子。微蓝现在觉得,这个奋斗史也是堪称小妾上位的典型了。
“都道落毛凤凰不如鸡,可先帝毕竟是仁慈,洛家也家风严谨,才没推了这婚事,祖父当时还在,愣是压着大伯娶了。”
微蓝登时傻眼,难怪芊芊那么大心气,她妈居然姓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