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微蓝极力反对,可还是被宋嬷嬷压着涂抹了一脸的脂粉,气味甚是呛鼻,微蓝突然就想到“洗尽铅华”这个成语,真不知,自己的皮肤上,是吃进了多少铅啊。
在她神游的空档里,那些服侍她的,或不服侍她的,飘过了或同情,或无感,或嘲讽的表情。她本就演技不佳,因为神游而显得空虚的表情,更是把她的外表塑造了柔了几分。
宋嬷嬷叹口气,尤为恭敬地低头,声音低沉暗哑,“蓝儿小姐,太太给您单独置了软轿,五公子已在外候着了。”
微蓝尤梦初醒般点点头,扶了扶自己的一头青丝,又从手上扯下个被挂上去的成色极好的玉镯。宋嬷嬷急忙阻拦,“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小姐还是不要推辞了。”
微蓝歪头抬手,除了这次被迫戴上的粗细不一的金镯,银镯,她的手上,还有原有的紫玉镯子和临出家门前,洛明德要她好好保管的翠sè_láng牙链子,加上手上还有四哥给的戒指,只觉得自己细瘦的胳膊,分分钟要因为这些金玉之物骨折了去。
其他人都觉着微蓝可怜,洛老夫人因担心婚礼有延,只正式表明,芊芊回门宴不必来扰,于是洛大老爷也急急表明心迹,说再没有这么个女儿,还求着洛老夫人代为管教叶嬷嬷生下的那个孩子,如此大房一脉,嫡女没了,唯一的儿子,还拿捏在洛家嫡支手里,洛老夫人自然要奖赏她,所以微蓝也乐得装一桩柔弱。
肖家对比上洛家,根基和底气都是不足的,洛家虽文气甚重,难免给人以迂腐之感,可肖家的兴起,也不过就这一两代,是以算起来,肖和也不过是第三代罢了,后世如何还需另说。不过微蓝坐在这屋里,偷眼看着周围的布置,也算是有几分雅致之意的,又听闻此处是洛五夫人未出阁前的居所,心下几分了然。
她的视线穿过大开的白桦木雕花木门,随着小院里铺着一条整齐的鹅卵石路一路向前,只见院中草木丰盛,虽是初秋,可枝叶还是繁茂,尤其是一株桂花树,亭亭立在一脚,她闭眼静静感受,似乎隐隐已有些香气飘洒出来。
其实屋里同坐的还有洛二夫人,洛五夫人和蕴笙,娇娇四人,站着侍候的还有除南风,南云外,微蓝不太认识的三人,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思,或许刚刚那一番争斗耗掉她好些气力,虽说旁的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算热闹,唯独她一人蔫蔫的,显得不那么合群,但终究对于一般人来说,遇上了一大早被新娘子莫名其妙地打闹一顿的糟心事,怕是谁都高兴不了,于是乎,四位贵人都很是体会微蓝心情的不触她的霉头,话语中也是多了几分俏皮。倒是洛五夫人很是心疼地过来捉了微蓝的手。
“蓝儿啊,”她欲言又止,终究是下了些勇气说:“我们家阿和和你啊,是没什么缘分,你芊芊姐的事,祖母她会给你做主的,你且……”貌似她是看到微蓝的神情,又顿了一顿。
微蓝发觉自己的面无表情又给了一群人错觉,这时,她真是叹气都怕给了别人:“我很可怜,快来可怜可怜我吧”的感觉,只得微微一笑,淡言淡语:“蓝儿谢五婶婶关心。”就不再多话,她低头暗骂着,这事若搁蓝楠身上,顶多就是脱了高跟鞋和芊芊打上一架,哪里有在这儿这么麻烦,黏黏腻腻地假装忧愁,弱势地寻求帮助?
她索性不多话,小口小口地嚼着南风递来的果子,其实这果子香甜,入口即化,可到她嘴里却渐渐吃出了苦味,渐渐也就让她败了兴致,这种情绪一直绵延到婚宴,与她们同桌的除了洛家的夫人,小姐们,还有几家并不太眼熟的夫人小姐们,洛大夫人一本正经地与洛老夫人坐在远处,全无往日出门时的积极交际。看来是唯一的女儿得了去处,也无暇再顾忌其他庶女了。
不过微蓝被带着出来的机会也不太多,真正论起来,也不过两三次,往日在洛府里待着也就待着,她一个身份比较尴尬的堂小姐,也不好四处乱跑,所以视线到了眼前,就不免有些疑惑。
洛二夫人对微蓝的持续走神有些个不太满意,让蕴笙拉了拉她,又调侃着说道:“蓝儿啊,多吃些菜,你看看你又瘦了些,回头啊,你家萡哥儿得找我问话了。”说着夹了一块亮晶晶地松鼠鱼片给她,“我家这堂侄女儿,最是可心,这模样性子,可都是一等一的。”
“要不怎么说,老天眷顾妹妹呢,在家里呢,有父亲,哥哥宠着;出了阁,夫君对你也是百依百顺的,孩子们也是个个出挑,”对面端坐着的一名中年妇人,年龄约莫比洛二夫人稍大些,整个人淡雅芬芳,一身湖蓝色暗纹蜀锦长袍,肉色交叠襟口,下着月白缠枝四季花缎裙,上有牡丹、莲、菊、梅四季花卉图案,富贵亮眼却不浮夸,怕引人非议,微蓝只敢偷偷飘一眼,看看在坐不相熟的各位,又匆忙收回目光。
“这姑娘,看过去倒是有些眼熟?”说话的中年妇人似乎与洛二夫人关系极为熟稔,上下打量微蓝一番,又轻轻饮了口酒。
“许是之前的宴上见过?算起来,我之前都看过你家峤幺好些次了,”洛二夫人笑着说道,一面慈爱地看向微蓝,微蓝心里一阵警惕,疑惑地看洛二夫人一眼,洛二夫人一笑,“还不快见过你大舅母?”
“见过大舅母。”微蓝依言回应,想来是洛二夫人娘家的大嫂谢氏,倒是听蕴笙说过她几次,也怪不得洛二夫人提了提峤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