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只觉得自己的睫毛快速地抖动了一阵,鲍氏问得也真是足够直接了。咽了咽口水,“这也不急。姻缘这种东西,天定……”一本正经地捏了些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鲍氏看了看微蓝没说话,倒是杨氏冷傲一笑,“六妹妹说着这个,就是大嫂信你,我都不信。”
鲍氏横杨氏一眼,没好气地说:“蓝儿还小,难免怕羞些,你啊,什么都好,非得事事戳破。这么多年了,还没得着教训?”
这二人心知肚明地对了一番话,都劝不过对方,又把焦点重新转到微蓝身上,鲍氏温言细语:“可不得早早看着,”目光投射在微蓝被茶水氤氲的光洁面庞上,淡淡收回,浅浅一笑。“妹妹虽貌美聪慧,总也受不得时光蹉跎,需知女子的青春最为宝贵了。”
似乎这个论调,蓝楠并不陌生,当初她高考失利,只得委委屈屈选个不太想去的学校时,父亲是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同她讲,说是考学不易,能走则走,不要浪费一年时光,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想到这儿,微蓝低头受教,两手缠绕在一起,暗自较劲。也不知这二位今日唱的是什么双簧,若是当真能让她喜欢什么样的,就找一个什么样的?她蓝楠还能单身那么久?这风月之事,对她来说,也是没什么经验可讲。就说,即便是后世用信息网搜寻,精确匹配率还不定高呢。只无奈摇摇头,垂下眼睑。
“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没那么多念想,后头也不会失望,妹妹这个想法好!”杨氏的眼神看微蓝身上一凝,突然高声一言,她本就媚眼如丝,这眼神一飘,一荡,更是妩媚至极。可偏偏说的话,用那么直白简洁,像暗示又像是在通知。
微蓝闻言,摆出自己最正经的模样,先躬身一礼,而后亮着眼睛,看向两位嫂嫂,眼睛里闪着小星星一般地写着:有劳您费心,唇畔还带着合宜得体的笑。鲍氏被弄得兴致缺缺,歪在一旁抬了抬手,还是在眼尾含了一点笑,温婉大方地说:“那便这样罢。”
杨氏没再说话,鲍氏倒是有些感叹:“妹妹这趟回来,和小时候的样子,也是不同了许多。”
若说南郡洛家的长辈,是看着鲍氏长大的,那么说鲍氏是看着微蓝长大的,也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她的正经婆母——柏薏娘,在丈夫正莯将将十岁出头之时,因产下五弟正萡,脱力太过,陷入昏迷,可大夫苦心救治,仍只能叫她多在病榻缠绵了百来天,还不及看看五弟一眼,就撒手人寰。
而幼年时,鲍家与洛家,便是老相识,父亲与公爹正是同书院念书的同乡,政见又一致,感情也不错,因着这层关系,母亲就常常带着她,来薏娘那儿走动,亏得她小时候机灵可爱,让一直没有女儿的薏娘,对她很是喜欢。那时母亲说什么来着?日后自有媳妇孝顺,定然幸福,她还记得薏娘当时的笑,阳光下,美得不可直视。
至于后来嘛,薏娘离世。也怪婆母之前把家中大小事物做得尽善尽美,公爹离了她,带着不算太大的家业,和一连五个嫡子,竟有几分无法对付。五弟还没有周岁,整日哇哇啼哭,公爹头疼,虽念及婆母馨德,但自然还是想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里的姑娘,来帮着操持家业。
这一寻就是一两年,她本以为这家再无主母了,谁料公爹却突然娶了太仆考工右丞都敬之家中侄女。
这位都大人,虽只是个虚承个九品,可原也是豫章郡都家第三十六代的嫡次子,家世也不错,只不过公爹一顶大红轿子把新娘子迎进门来,母亲却有些不认同地皱了皱眉,只听说,为了娶这位馨夫人,公爹用了些不大光彩的手段……
鲍氏想着,转着手中的茶碗,蓝儿和馨夫人,是越来越像了,就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叹息红颜薄命,美貌的姑娘,怎生就是比旁人,多些劫难。
“这茶都喝了这么些会了?请个人过来就这么难?别是丫头惰懒,想叫我发落了!”本来室内暖融融的,一丝风都别想拂过,微蓝望着窗外红梅摇曳,还是下意识缩了缩手。坐在静女阁里的三位,养神的养神,发呆的发呆,喝茶的喝茶,气氛宁静祥和。
杨氏却乍起发声,微蓝怜悯地看了她几眼,难不成是因为二哥不爱回家,累得二嫂整日无聊,要找人些麻烦,调剂生活?
“此事……”鲍氏淡淡看一眼微蓝的方向,又咳了一声。
微蓝识趣地一抖眉,嘴角抿出些笑,“大嫂嫂可是这些日子将屋里的炭火烧得旺了些,弄得嗓子都燥了?蓝儿之前倒是有个方子,很是好用,不过一时记不起了,不若现下就去房里翻翻,然后着南风送过来?”
鲍氏微微蹙眉,盯着微蓝的脸思索,善解人意地说:“也好,早些回去歇歇罢,晚间也少看些书,仔细伤了眼睛。
杨氏才没那么好脾性,呛口道:“左右你也是年纪大了,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真是白费心思问你这遭!”
微蓝笑笑地和两位嫂子告别,迎着灼灼晨光,看见院门前,缓缓走出位一身素白的美人,头上仍旧簪着一朵白色的簪花,若不是外边积雪还在,微蓝真是疑心,她是不是要同积雪一道化了。
那美人自发走到她的面前,很有章法地行礼,动作连贯,腰肢柔软,姿态优雅,看得人心头一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