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微蓝生辰,洛明德又是多年没陪着她一趟,便知会了一声大儿媳,说自己要悄悄回来。又因家中五小子成亲时他已是告假一次,不好总是推脱城中事务,所以这趟走得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知道。
结果还没到府,管事临泉已在距府百来米外,必经的护城河外等着了,临泉是大儿媳鲍氏的陪嫁管事,一向精干,如今他急吼吼地等着,见到洛明德便眼睛一亮,一言不发地领了他去静女阁,不过走的是正房另开的小门,进的是搭了姜黄色厚黄鼠狼绒的幔子。心中晓得,怕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坐定下来,听着外头动静。
有柔柔尖细的一声,似是他那不□□生的继妻葵娘,“我看也就是这些个下人不守规矩了些,打上几板子,惩戒一番,今日便这么着罢,阿鲍,你看如何?”
看来外间还坐了大儿媳鲍氏,她是洛明德从小看到大的,与大儿子青梅竹马,性情相合,最是温婉大方,处事公正,很让洛明德放心。于是洛明德舒了口气,继续听。
“夫人这可说的不对,前些日子,蓝儿妹妹病着,我去看了一两次,那病得真叫人心疼,夫人下面的仆人竟然是压到了柒柒妹妹进府,才禀告了公爹,虽说夫人是为公爹着想,怕损了公爹的官途,可这些个下人,可不定这般想了。知情不报的,夫人还是不要太过纵容,免得显得咱们主人家软弱。”
洛明德眉头一拧,觉得确实如此,不过自家有没有欺主的,他哪里会不知道,会有如此情形,多半是有人授意。可又想起葵娘和女儿有过不少恩怨过节,担心媳妇们利用这事,拿女儿当枪使,想分一分这大院当家做主的权,这也是有可能的。因而面有犹豫,考虑是把这个事盖过去,敲打敲打葵娘,尔后发落了这一干恶奴,还是由得女儿喜欢,左右这群孩子也不会出格。
正想着,有人向他请安,洛明德侧眼一瞥,是三儿媳贲珝,低声言:“大嫂子遣媳妇来,请公爹稍安勿躁,事情还未到重点,爹爹还是听听六妹妹说的罢。”
洛明德一点头,便听到外间葵娘又颤声说:“怪不得我做姑娘的时候,家中母亲便说,为人继室,定要谨言慎行,瞧瞧,这有没有血缘关系,真是差得不止一星半点的,大少奶奶这是向我问话,还是给我问罪呢?”说着还长长叹口气,听着像是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葵夫人莫慌说这些,几位嫂嫂都是明理之人,您又何必如此呢?”是女儿微蓝的声音,洛明德瞬间眼里温情不少,贲珝递过来一份药方,“这是五弟妹查验过的,六妹妹的药方,由保和堂所开,正正经经的温补方子,不过六妹妹的药罐子里则多了一味美人泪。”
洛明德的眼神陡然一冷,脸色阴霾,却有一丝不确定与不可置信,换了换神色,“抓到谁了?”
贲珝指指帘子外,恭敬地说:“劳公爹继续听。”
微蓝这边贝柒柒正说到药罐子里无端多了一味药,葵娘讽刺一笑:“六小姐的药可一向是她的小院子里自己煮的,她的一应吃食,我可是从不敢动的。那煮药的丫头不是京都的贵人赏的?叫南丹?大少奶奶想把这个算到我头上,怕是个很牵强罢?”
洛明德点点头,微蓝的吃穿用度,都没有葵娘经手,他全是另派人手照顾小女儿的,他在朝为官,于家事,也自然不能因个人喜好而偏听偏信,葵娘这几句辩解确然有理。
“嗯,夫人说的有理,带上来!”大媳妇沉声道,有推推搡搡的声音,“呜呜咽咽的”,似乎是被绑了扔进来,被堵了嘴。
“好啊!你们今日是都反了吗?合着是专门来找我不痛快的?”葵娘突然起身,绊倒了一个木架子。
“哐当”一声,洛明德想出去看看,可贲珝还是拦着他。
“夫人夫人,一定要救救小的啊,是您让小的在六小姐的药里加的美人泪啊。”
洛明德暗暗握紧拳头,这可不是第一次了,葵娘做起这种事,可是轻车熟路。四年前,那白大夫的事,他还记忆犹新呢!
“刁奴,你说!你是受什么人指使?竟然敢诬陷本夫人。”葵娘尖声问着。
“蓝儿的药里略有黏稠之意,美人泪煮熟后,即便是磨成了粉,也是成胶的,夫人说自己不知道这些,那这是什么?”五媳妇贝柒柒清清冷冷的声音,似乎掏出了什么。
贲珝拿出了一刀纸,又递给洛明德,“葵夫人做事小心,还特意令这管事去即墨买的美人泪,说是用来敷脸。不过采购数目太大,药材店存货有限,老板也是五弟妹的同行旧识,便起了疑,来信询问五弟妹,这才露出这事的几分。”
“这畅月的节气,蓝儿的院子里的那汪水中,居然还有不少泡发的美人泪,想是这管事为了陷害夫人,不小心丢下去的罢?夫人可是不知,今日您邀姐妹几个喝茶,蓝儿妹妹也不在院子里,这管事就偷偷摸进去,在水里撒了好些美人泪和磨好的粉末。那水是越发甘甜了,只是这美人泪,太过寒凉,蓝儿的身子,的的确确吃不得。不过蓝儿一向谨慎,这贼头贼脑的家伙还没上手,就被她屋里的南诗一把逮住。”贝柒柒淡淡陈述事实。
葵娘苦笑,“他虽说是我姐姐的陪嫁,可我……”
“夫人前头说,蓝儿妹妹的吃喝都是在自己院中的,这吃喝都取的是院中水,这刁奴今日也不知在哪得的消息,跑去水里撒这些个东西。既然不是夫人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