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忽然有些担心,最近的传言,吴家会不会对她很不满意?眉头渐渐皱起,讪讪道:“可以不去吗?”
南诗一副了然的样子:“怕是不行,夫人说,明日,就明日,她让老王头和宋嬷嬷送您一道去。”
冬日的枯叶随风在枝头微微摆动,凝起来的冰坨子显然限制了枯叶的活动范围,映着微蓝的面庞苍白如雪,只余星点血丝,微蓝搓搓手,“那好罢,去请宋妈妈来罢。”
南风略有忧心地点点头,“小姐莫怕,之前都有见过公主殿下几次了,为难肯定是不会的。”
微蓝神志恍惚地跟着走了几步,她有些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蕴笙在宫中的崛起,代表着吴家和洛家的崛起,于是连带着她也如同升天,可吴君峤他,想到他,微蓝总是迟疑的,他很好,至少目前还不错,可一辈子那么长,要怎么走完呢?
微蓝的衣裙上沾满了洁白晶莹的雪花,等走回了屋子里,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冻僵了,不过她却很开心,冻得毫无感觉,她也就不会想一堆乌七八糟的事了。
宋嬷嬷进屋时,刚巧看到的是微蓝蹲着身子围着暖炉烤火,忙拉起她来,嗔怪道:“小姐也不怕熏了眼睛,你看看,都红了。”
说着塞了一个小毛毯给她盖上,“小姐一直都怕冷,这冬日最是难过,今年尤其冷,可得好好保养着。”
微蓝乖巧地点点头,口气一派天真,“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
宋嬷嬷瞪了微蓝一眼,转头看看南风和南诗,道:“你们几个都在,我也就直说了,小姐明日不可不去,有了伊人的事,你们俩也紧醒着点,没得往后坏了情谊!”
南风,南诗忙在一旁点头,宋嬷嬷又是满脸笑容地对着微蓝:“那帮小姐找几身行头出来?”
微蓝尴尬地笑笑,继续努力道:“天好冷,过去也不方便罢?”宋嬷嬷一瞅微蓝眼里俱是不愿,清清嗓子道:“小姐就是说动了太太也是没法子的,……还真是都要怪那个饴姑娘了,带的小姐最近心都野了。”
宋嬷嬷口气嫌恶,一脸厌倦,“伊人之前多好的丫头,定是受了她蛊惑,越来越胡闹了,那饴姑娘还说甚自由平等,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着定定地看着微蓝,“说起来,公主殿下怕只是想交代小姐几句,听说幺公子,还是闹着要去戍边呢。”
微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男儿当志在四方,其实他……”话没说完,马上被打断,“我的小姐哦,可别说这话,过了这年,你可就十七了,赶紧成了亲,把幺公子留住是正经,吴家哪里还需要他去挣前程,挣功名?明日见了公主殿下,这样说,她是会不高兴的。”微蓝听罢,只得无奈点头应下。明黄的瓦与赤色的墙,全城上下,也只有广玉长公主居住的定国公府,能有此殊荣。
微蓝由软轿抬着,滑过隔绝喧嚣的满眼白色,四处只听到抬轿人踩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宋嬷嬷和老王头紧随其后,留下了一小串脚印,又转了一道弯,周围宁静得只听见水沸的声音,咕嘟咕嘟,一声声不绝。
只见房内烧得旺旺的炭火,黄泥蓬土的小火炉上,紫砂壶静静地冒着热气,有一老妇专注地煮着茶水,窗外的冬日暖阳,给她的粗布衣裳,添了一层独特色彩。老王头和宋嬷嬷慌忙跪地伏到一边,口中念道:“参见长公主殿下,老奴给殿下请安。”
老妇人跪坐在锦垫上,好一会茶煮好了,滚水气泡渐渐安静下去,她抬头面容严肃地看着来到的三人,神情疏淡地看着炉中跳动的火焰,“他们到底是国公府出去的,有规矩得紧,蔓蔓也是没教好你。”
她由爬起来的宋嬷嬷和老王头扶起来,走到微蓝身边,简单绕着她,转了一圈。
微蓝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蓝儿愚昧,刚刚见公主殿下专心,不敢相扰。”广玉公主将眼皮微微一抬,打量微蓝一二,微蓝低头继续:“叩见外祖母。”身子直直凹出一个角度,广玉公主看她一会,摆了摆手,“罢了,起罢。”说完自己入了座。
“你这是第一次来本宫这儿罢?不必拘束,坐。”广玉公主继续摆弄着茶水,给微蓝倒上一杯。
她全程不再看微蓝一眼,实在是让微蓝摸不着头脑,待微蓝落座,她又问:“听说,……”声音实在有故作高远之嫌,微蓝无奈,压下脾气听。
“你同意让峤幺去边关?”广玉公主轻轻呷一口茶,棕红色的茶水缓缓地送入她的口中,动作虽迟缓,可下垂的眼睑中,藏不住精明锐利的目光。
“本宫既问话,你答便是!”广玉公主发怒,“你这丫头,吴家和洛家帮你处置的麻烦事,可远不止一件了!”
一股兴师问罪的威压扑面而来,微蓝低头深吸一口气,“回外祖母的话,不过落花顺流水罢了。”
微蓝扬起脸,同广玉公主对视,“放肆!女子当规劝夫君,你居然还搅动他的想头!”她眼神冰冷地钉在微蓝身上,双眼明亮,无边威仪。
微蓝心里有些打鼓,可舒了口气说:“他不过一心保国,何错之有?况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既有志何必阻拦?”
广玉公主听言好笑,“蔓蔓教你的?”却又态度亲善地看了她一眼,“可在我吴家,儿孙何必受此苦楚?一切垂手可得。”
微蓝心知纠缠无益,索性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