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装傻充愣的技巧,年纪轻轻,还是不要懂太多的好,微蓝小小地盘算后,自然流露出此言。
这话却叫正蔳微愣,他伸手一敲微蓝的脑袋,发出了“咚”的一声,“这会子倒是傻了,自是阿爹!”
微蓝听言勉力微笑,果然,自己前头许愿叫他这三年不要升官发财,后头他就一步登天了,老天爷啊,你就从来不关心我们这样可怜地老百姓喽?瞅见正蔳的一脸欣喜,和脸上因笑容而挤出的眼纹,微蓝心里不大安稳。
“那,阿爹的官职?”她状似无意地问着,打听这个应当没什么关碍吧?
“恩,得堂叔父的推举,阿爹已是升任芝城的城主了,芝城情况特别,因而阿爹现下算起来,倒是比同级的知县地位还高些。圣上的旨意已下,下月便可上任,不过依旧是主管盐务,你也晓得,芝城一向富庶,主打盐务,圣上谨慎,连着翻看了阿爹这些年的考绩和地方的评价,认为阿爹极是合适,破格提了两级,当真可喜可贺。”
见到微蓝的一脸不可置信,正蔳轻轻从鼻息中溢出口气,嘴角的笑意却是要满溢出来,“也是那芝城原先的城主心大,在其位必得谋其政,他倒好,主动出来挑事,倒是成全了咱们阿爹,不必屈居人下,”这话儿,微蓝算是听懂了,也没听懂,她抬眼有些百无聊赖,正蔳看着微蓝,有些垂丧。
“本还望着你多听听这些,也好过今后吃了亏去。你要是实在不想听,也算了,哥哥多言了。”言语间像是被扫了兴致,极为无奈地看向微蓝。
场面僵僵的,三丫木木地站着。
“二哥你也是,”另有一人踱门而入,“她一个小姑娘,便是乐乐好了,说这些个旁枝末节,她能欢喜?你又不是那说书先生,叫事情长出朵花儿来。”正葏语调慵懒,面上也是欢喜的,不过倒也未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似的。
正葏依旧是汗巾包头,接过三丫的茶水,细细品上一口,眯眼摇头感受,“好茶啊,三丫儿,再去楼下问问小二,前几日蓝儿吃了半碟的那个酸角糕可还有了?”
说完,还在继续回味茶味儿,三丫接到指示,立刻出动,跑得飞快。
待周围安静下来,微蓝浅浅一笑,“二哥说喜事,三哥说悲事儿,您二位,可是商量好的?”
正葏继续喝茶,“谁要参与你们那些个乱七八糟,”话儿没说完,即刻受到正蔳眼刀数枚。
“嗯……”正葏的颧骨忽然拱得老高,双眼又是一眯,“二哥莫急,这不过半个时辰小妹就要去堂叔父家中了吗,明年我成亲她怕是都看不到,还不予许我逗逗她?”
半个时辰?微蓝心中又开始敲鼓,咚咚隆咚锵,阵阵敲得她心烦。
正葏却盯她盯得极紧,“我这儿呢,也没什么悲事儿,就是想告诉蓝儿你一声,这芝城的城主迟早是阿爹的,原先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住这个就好了。”微蓝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要不蓝儿,你去二楼的江南厅坐坐?哥哥们还有话儿说。”正葏说。
今日的正葏真是太正经了,微蓝不禁心里打哆嗦,她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反差萌呢?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谁料正葏开口,“你这几日想吃的,想玩的,都叫人给你预备下了,还不快去看看?”这明晃晃地逐客令,微蓝是不得不从,浅答一声是,匆匆行礼离开。
走到半路,她想,那不是我的房间吗?被赶出来的也是我,这不公平的世道!
……
“阿葏可是查到了什么?”
“说春晖那丫头确实是三姐妹,父亲是即墨城南的教书先生,父亲死后,姐妹跑去投奔舅舅,舅妈养了她们几年,觉得累赘,要卖了春晖,名字身份都是真的,她确实是小姨带回去的,时间看也吻合,就是她交代的,都太是好寻,太好对应,桩桩件件都能查清,倒叫人生疑了。”
“那……?”
“线索断了,她在狱中咬舌自尽了,说杀张慕白,不过是因为不忿此人行径,可是……。”
“那袖中箭岂是她随便造出来玩的?”
“正是,……只是死无对证了。”
……
微蓝重重呕了口酸水出来,脸色也还行,不过是刚刚吃点心出气,结果晕车晕得这么严重,一肚子的翻江倒海,也不过半个时辰工夫,她已是要死不活地躺在马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本来他们一行人就在市中心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正蔳满面春风地为她撩开帘子的时候,微蓝坐都坐不大稳,一手还紧紧端着给京都的洛家小姐准备的礼物,另一手在腰间探啊探,似乎在找什么。
微蓝的三哥今日的心情指数绝对是爆棚地好,也不责怪她坐姿有异,连带责怪都敷衍里带着欢快,“今后在堂叔父家可要好好守规矩,没得叫人看了笑话,这大院里,可满当当的有三户呢!”
微蓝无奈小小叹气,有些家底儿的本姓外家小姐,灰溜溜来到这大院,瞧着大门的气象,这瓦,这高墙,心生忧虑,悲悲戚戚,忧郁一生,……嗯,好剧本啊。
这头随行车夫在正蔳,正葏授意下正欲拍门行拜礼,微蓝却见来路宽阔的道儿上飞速驰来一辆小车,布置得极为精美,车顶外翘,弧度优美,车窗类似菱形,缝隙间可见马车内飘动的水红色帘帐,车辕上还包有青铜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