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被纪公刘护送回静苑,一路上她低头紧紧跟随,看上去不过是个身材瘦削,畏畏缩缩的小黄门罢了。到了静苑南风抱着腿哭得眼睛红肿,圆音也满是自责地原地打转,见微蓝进门,赶紧关上了院门,帮微蓝诊脉。得知微蓝只是气血不畅,并无大症,余下三人都松了口气,南风红着眼睛道:“小姐,宫里要是逼你嫁与郡王爷,这要如何是好?”
微蓝咬咬牙不说话,只谢过纪公刘的恩情,赶忙往房里走。
“刚刚可有人前来寻我?”微蓝记得,皇后说要召她去问话的。
南风顺平了气,抚着胸口道:“是有人传的,奴只说皇上命小姐抄经,那黄门便走了,说是让小姐抄完经再去。”
微蓝点点头,快步走回厢房,进屋的一瞬间,她回头对纪公刘点头,轻声说了声谢,也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既然纪公刘出现了,那这次志皇也许是不想把她推出去的吧?
“距离那人走了有多久了?”
“约莫半个时辰,小姐。”南风哽咽道,“奴刚刚听圆音说了,小姐若是嫁给南海郡王,那相当于和整个吴家,半个洛家决裂啊,光是广玉大长公主就不会放过小姐了。”
“那名牌又不是我做的,我何必担忧这些?”微蓝有些好笑。
“可旁人不一定不这么觉着,后土祠里的小尼姑们都开始嚼舌根子说她们布置后土祠的占卜事宜时,小姐就在一旁鬼鬼祟祟地乱逛来着。”南风一脸焦急。
圆音郑重点头道:“小姐,流言最为伤人致命,还请小姐放在心上。”
微蓝“嗯”一声,“我昨夜到今日抄写的经文呢?”她淡淡地拨弄自己的几缕碎发。由着面前二人告诉她,她消失这段时间,大家为她补上的时间线。
皇后遣来再次催请的小黄门机灵得很,一张讨喜的脸堆着笑容,说的话全是不容拒绝,“明姑娘也是识礼懂礼的大家闺秀,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殿上等着呢,姑娘不好这般推脱罢?”
微蓝淡淡答“是”,递给南风一个眼神。南风会意塞了块银子给小黄门,“这大热天的,有劳公公多跑这一趟了,这是我家小姐一番心意,公公将就拿着喝茶罢。”
小黄门眉开眼笑,迅速将银子往袖兜里一扔,白净的脸谄媚地快滴出水来,“明姑娘莫急,皇上和皇后娘娘召了南海郡王和赵方士问话呢,奴走的时候,正听赵方士说姑娘是有福之人呢。”
微蓝虽微笑谢过,可心里却不知这件事能否妥善处理,至少志皇还是会顾及一下悠悠众口罢,她心中这般想着,低头捏紧了腰间的玉牌,那玉牌本是凉凉的,经她触碰却像是过了趟滚水,变得尤为烫手,引得微蓝不觉微微涌过一丝异样的血潮。
她缓步走着,目光无意识地看着身旁风景,宫中处处奇景,山花鸟树,无一不奇,在她放空的目光中,似乎有人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那人站在遥远而虚幻的彼端,又或许,那只是微蓝的错觉,她逃避地闭上双眼,她一向自认看事通透,只是惯爱多思多虑,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想头罢了。她与吴君峤相处不久,却也晓得人死灯灭的道理,何故为难自己说她对他有多深的情谊呢?算起来也不过是开到正好的花骤然被人掐住,她一时不习惯吧?
微蓝长长呼口气,已是初夏,郁郁葱葱的绿树中有清脆的鸟鸣,偶尔一两声蝉鸣将她的思绪拉回,是了,她要面对的挑战可能才刚刚开始。
微蓝自若地被领进殿中,自觉与公孙雪保持了距离。志皇抬眉看了看微蓝的举动,不置可否。
宫中传说皇后温和平顺,是京都大家闺秀的典范,如果微蓝没有听到她在后土祠那番四两拨千斤的猜论,怕是真的会被她迷惑住,眼下皇后高高坐在后位之上,深红色的丹蔻映得她肤色白皙,皇后本就高眉深目,又出自名门,自有一番气度。
她鬓角别着一枝紫色的碗口大小的芙蓉,脸上只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光芒,“来人!给明姑娘看座!”皇后发声,威严无比。她用眼尾一扫微蓝,“不知明姑娘是想站着回话还是坐着回话?”
“本是寻常问话,明姑娘不必拘束,坐下罢。”志皇漫不经心道。
微蓝却大大方方地跪下,正对上公孙雪的视线时,她微微蹙眉,把眼神移开。“皇上与皇后娘娘有事询问于民女,民女莫敢不从,只是事关重大,又牵涉宫廷密事……”微蓝露出几分为难的模样。
皇后略一思索,对着志皇点点头,挥手示意仆从下去。
一时间,殿上只剩下志皇,皇后,赵方士,公孙雪和微蓝五人。
志皇还颇有几分怜惜,“起来说话罢。”皇后侧过脸去,想是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了。
微蓝应声坐下,志皇清了清嗓子:“明姑娘今日占卜时分去了何处?怎的不见人影?”
微蓝淡笑道:“昨夜民女夜观天象,顿感福如心至,想借着月光抄经祈福,这点皇上想来也明了了。”
志皇摸了摸鼻子,用余光观察了皇后的动静,平稳道:“确实,朕听人回报说明姑娘在抄经。”
皇后秀眉一挑,“皇上,明姑娘进宫祈福本就不合礼数,现如今是是非非已然说不清了,这事儿皇上再庇护着,想来是没法子了结了。”言语之间已是点明志皇包庇之意,“料想蓉妃当年进宫都未曾有福气由软轿抬着进来,明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定了亲,只为祈福,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