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刻的黄妙菁已经换了妆束,就像戏剧里面的女主角登场,整个舞台为之璨然。
她,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形成古典式的高髻,发簪上垂下珠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身着一袭白色的圆领短衫,圆领开得比较大,脖子下的前胸都快露出半壁江山,衣衫是短袖的,露着两条浑圆又白皙的胳膊。在她的腰里束着一条带穗的丝带,使得身材的曲线完全都被勒裹出来。
下面则是一条白色裙子,不是常见的褶子裙和直筒裙,而是轻纱般的舞蹈裙,普通人根本没见识过这种裙式,只有留过洋的人才会明白,这是一种洋式打扮,外国新娘,或者是戏剧里的高雅贵妇在重大节日里才有如此盛装。
肖光捷拿在手上的烟都掉下去了,他既惊艳于黄妙菁盛装之下的超级美貌,更搞不清为什么她在这个时候装扮成这样,刚才她还跟他一起努力找爹呢,在他从二楼窗子下去后追出去,等他回到大呈祥大门口,怎么就像换了个场景,出现了这付打扮。
也许这是正常舞宴会的时候,她要作的打扮,已经策划好的,做好了的衣裙,本来在今晚就是要这么穿的,给全体宾客一个惊艳的形象。
但为什么她在明知爹爹不见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将盛装加在身上?
一定有她的用意。
只见那个小头目也有些不自在,不由得退了半步,然后问道:“你是谁?”
黄妙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后面那个倒八字十二好汉,用带点焦急的口气说道:“你们是要找黄老板吗?我是他的小女儿,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么说是黄二小姐?”
“对,是我。”
“我们找你父亲谈判。”
“谈判?是什么方面的?能不能说一说?”
“好吧,既然他躲起来了,你这位女儿出来了,一样,我们就把话说开吧。不过有些事情你可能不了解,还得去问你爹的。”
“你说就是了,万一我全明白呢?”
“最近一段时间,黄老板做的事很不厚道,我们就是为这个问题来的。”
里面的人都在小心地听,没有人插嘴。肖光捷也在竖起耳朵听。
黄妙菁问:“我爹做了哪些不厚道的事?”
“他自己心中有数。”
“但你在这儿也得讲讲呀。”
“你不怕大家笑话你爹吗?”
“不怕,如果真是我爹不厚道做了不好的事,我一定会转告给他,要求他改正的。”
“改正那是后面的事,现在要来谈的是损失。”
“什么损失?”黄妙菁似乎不懂。
小头目朝后看了看,回过头说道:“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做生意不老实,给人家设陷阱,造成人家巨大的损失,现在我们是来问问他,这笔账该如何了结?难道可以这样算了吗?”
肖光捷有点糊涂,难道,只是生意上的纷争?
而且听小头目的口吻,他们一伙是某个老板派来的,他们应该只是一帮打手。
是打手就好,不是杀手,最怕的是上门来寻杀。
现在要看黄妙菁如何应对了。
黄妙菁哦了一声,有点放心的样子,问道:“就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吗?”
“怎么,这还是小事?”
“不,我不是说小事,如果你们只为生意上的矛盾而来,那么我想,这些事一定可以和平解决吧。我们今天在此宴请宾客,诸位如果不弃,可以进来,我们另加两桌,请诸位也与我们同饮共乐,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肖光捷不由自主地竖了一下大拇指,黄二小姐看来成熟多了,面对一伙来历不明的打手,不乱方寸,代表父亲从容应对,说出的话是那么得体,不挑衅对方,不摆骄傲气,实在是进步神速。
小头目却一摆手,拍拍砍在门柱上的斧头柄,火爆爆地说:“别来这一套,你这一套早被我们老板料到了,一旦我们来上门讨说法,你们就会玩虚招,无非是招待我们吃吃喝喝,如果我们那么容易被你几句花言巧语就收买,那不是太不成好汉了吗?我们效忠我们的老板,他自会给我们吃喝,发我们饷银,不用你们黄家费心了。”
“能说说,你们老板是谁吗?”黄妙菁继续冷静地问。
“黄老板自己心中有数。”
“那你们老板打算怎么处理?”
“黄老板的行为已经给我们老板造成了巨大损失,我们老板说了,要他赔偿这个损失。”
“损失有多少?”
“十五万大洋。”
此言一出,厅堂里一片哗然,人们虽然不敢高声,但还是相互交头接耳。
肖光捷注意到里面不少老板模样的人一边交流一边连连摇头,很显然他们对这个数目不认同。
十五万大洋,那可不是小数目,什么生意会搞成这么大损失?
看来这伙人所说的老板,一定是在栽赃给黄索庭,明眼人看得出来无非来敲诈了。
但那个老板何许人?
肖光捷继续看着。
黄妙菁也显得很惊诧,她问道:“我虽然没有参与企业的经营,但我爹也跟我讲过财务方面的一些东西,我们家那几家公司,一年的收入也不到十万大洋,哪桩生意会给别人造成超过十万的损失呢?先生切莫言过其实啊。”
“什么什么,你说我言过其实?你是说我在造谣?”小头目的声音立即高了。
“是的,这里有很多本市的老板,如果你允许,不妨向大家问问,会发生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