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要好的同事些可以随时串门。她以为是约好一同出去逛街的范老师来催她。未听见回话便探出头,却见玉树临风的孟东植手搭在床沿对她绽开温润的笑容。

水哗哗响,从台盆往下淌,小芸下意识失去所有感知,无措呆立。

孟东植快步冲上来,伸长胳膊把水龙头关上了。空间狭小,两人难免耳鬓相擦,她心跳加速,双耳发烫,身子也开始抖。东植叹了口气,揽住她肩头,感觉她一缩,便侧身把她让了出来:“你歇一会,我来。”

他便把水池里小芸的衣服看一看,仔仔细细揉搓着。还把地面积水扫尽,端着衣盆出来。

小芸接过衣盆去走道东头晾好,特意走进范老师的寝室抱歉到:“范老师,要不我们下午再一道出去?”

“没事。”范老师急忙扬手回答,笑眯眯地:“陪男朋友要紧。”小芸笑笑也不分辨,回自己家了。

东植坐在室内书桌旁的椅上,从她一回来,眼神温温就罩着她。平时小芸把床沿当座,现在坐在了条凳上,这种条凳是教室的标配。东植把椅挪近了,手一抬便握住了她的手。两只手透了水都有些凉,握了片刻已蓄暖,小芸挣挣,把手收了回来。

“这间屋子很温馨,”他四处打量:“你欠了些钱吧,我给你带了五千来。”

小芸不置可否,只问:“你到这来干嘛?不挺忙的吗?现在咱什么关系也没有,没必要彼此花费时间的。”

“我很想你,”他激动地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倾吐相思:“我上班,睡觉,有时在最人多热闹时,没有征兆的突然就会想同时的你在干什么。想我们以前在一起多纯洁、多开心……”

小芸一直强绷的坚强瞬间瓦解,晶亮着眸眼无限希冀地问:“那你是不是后悔了,还想和我在一起?”

他怔怔,嗫嚅道:“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就想看看你。”

“呵——”她一声自嘲,像学生一般规矩坐:“那你看见了,可以回了。”

“我——”他有些慌乱:“我很多胡思乱想,我在想以后你会结识别的男人,被人家抱在怀里,我受不了……”

小芸霍地站起身,小脸气白了,压低声音:“你请回吧,别再来了,我没义务活成你的记忆石。”

他还在诉说:“小芸,你暂时别再开始另一段感情好吗?张局明年就退休了,我拖着和他闺女只订婚不结婚,好歹评个正处。到后面我要和你结婚!小芸,我是爱你的,我现在只想娶你!”

小芸和他校园恋爱时,就暗暗羞涩地幻想过自己成为他新娘的样子,他终于向自己求婚了,没想到却是这般利弊权衡的不堪。

两人当下僵在那里。他在忐忑地等回答,她在做脆弱的挣扎。

书桌上立有一个小相框,小芸和张嘉嘉并肩在一棵粉色樱花树下站立。张嘉嘉是个美丽的侧影,小芸露出半张光洁的脸,稚嫩而柔和。看过这张照片的人无数,但只有他俩知道,照片显现不出来的是谁在为青春的她们定格留照。

两人都痴痴看着,东植右手仔细在相框上描摹,低声细语:“从那一刻起,你就像搬了一张床,在我心里搭了房。现在拆拆卸卸,割骨拉肠。”

“不如说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吧。”

“你嘲笑我?是的,我活该。”

“不是的,毕竟一起走过一段美好年华,我嘲笑你,就是嘲笑同路的自己。你——保重吧。”小芸把门挡得开开:“你该走了。”

孟东植深呼口气,挺挺胸,最后再眷念地望小芸一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一步一步踏出门去。

小芸背靠在门扉上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她静静捕捉着“哒哒”的脚步声远去、消失,飞速地跑向自家后窗户,把窗帘撩起一角。

楼下林荫道中还是那俊逸的熟悉的身影,大步流星一晃而过。人生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离别源源不断。

小芸任教鸣涧县西街子小学六、三班语文。周三下午放学后,她留下了三位拖沓作文的男学生。作文内容是描写一位家庭成员,标题自拟。三个十二岁的男孩子在教室里挤成一堆,咬着笔杆磨磨蹭蹭。

她在讲台批改作文,一低头就感觉得到男娃娃们像蚯蚓般缠在一起蠢蠢蠕动。一旦她抬头看下去时,男娃娃们立马泾渭分明,规规矩矩,做冥思苦想状。

她用笔朝下点:“贺品鸣——坐左边一排去,曾同——右排挨窗,韩旭升——到前面来。”她把最近一张课桌敲响了。

贺品鸣和曾同拾起书本搬得飞快,韩旭升霜打的茄子般走来坐在了小芸眼皮底下。一个小胖墩,圆嘟嘟的包子脸,被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不安分地滴溜溜地转。

小芸心下暗笑,严肃地盯住他:“抓紧时间把作文赶紧完成了。”再从左到右把另两位学生训着:“听见没?别的同学课堂上就完成了,你们干什么去了?真不想早点回家?”

形成三角形座次的三位男孩子互相挤眉弄眼一通,都苦大仇深地摇起了笔杆子。

约莫半小时后,贺品鸣和曾同畏畏缩缩把作文本递了上来。小芸一扫,字迹是惨不忍睹的,涂涂擦擦,好歹爬满了大半页,便恩赐地挥手:“回去吧。”这俩货欢天蹦出了教室。

剩下韩旭升愁眉苦脸,眼巴巴地望着她,明显求宽恕。

小芸伸出手,韩旭升胆怯地双手把作文本奉上。只见标题大大的“我的爸爸”,开了个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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