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的外门都是朱红色的漆,这扇门颜色却是更为暗沉一些,接近杜鹃红,林寻嗅了嗅,隐约闻到很轻的血味。
他被人领往偏厅,不多时,便有一个老太太走进来,从穿着和周围人的态度来看,她在这个府中地位颇高。
一进门,老太太便被扶着在主座坐下,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带着股威严,“就是你说要为我家晃儿结阴亲?”
林寻颔,将媒婆的语气拿捏的十分到位:“前几天刘家的,还有张屠户家的全是我结的。”
他停顿了一下,用手半遮掩的嘴,像是要说什么十分隐秘的事:“实不相瞒,在我去之前,那些人家都出了些奇怪的事,人心惶惶,但自从结了阴亲,这怪事顿时就没了。”
林寻一拍手,“这是心中的怨气被平了。”
他说话的时候,老太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飘忽不定,但她很快就恢复成一开始的威严,“钱府上不会亏待你,但老身一定要看到效果。”
“这是自然,”林寻道:“还要烦劳老夫人将公子的生辰八字给我。”
“可以,”老太太眼神一暗,“不过这几天你必须先住在府上。”
他前面去的几家倒是没有提出类似的要求,林寻稍作试探:“结阴亲我还要根据生辰八字找到另一户愿意结亲的人家。”
“这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将人选交给老身,老身自会派人跟你去说。”
林寻想了想,出古里古怪的笑容:“收人钱财,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老太太见他贪财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打消一些,对身边伺候的少女道:“你去叫张管家收拾间屋子。”
少女乖巧的应了声,走过林寻身边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唇瓣微微动了动——
小心。
林寻佯装欣赏摆在角落里的青花瓷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他的屋子是很偏的角落,晚上饭菜直接是被人送到房间,林寻没有用饭菜,过了一会儿直接走出门,有两个家丁立马走上来拦住他的去路:“您见谅,晚上府里不让人乱走动。”
“我想去灵堂看看。”林寻道:“既然结的是阴亲,总要跟当事人交流一下。”
“人还没彻底咽气,怎么交……”其中一个家丁话还没说完,便被另外一个猛踹一脚,当场反应过来,胆战心惊地看了看周遭,又慌忙去看林寻,不过后者似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还疑惑问道:“你刚刚说灵堂怎么了?”
家丁松了口气,索性道:“只能待一会儿,不可久留。”
林寻点头:“当然。”
走过去的途中,他随意打听了几句,可惜家丁却是十分谨慎,说话支支吾吾,不过还是耐不住他绕弯子,最后断断续续透露一些。将林寻带到灵堂后,他们只是守在门外,似乎并不愿意进去,怕沾染什么晦气。
林寻先拜了拜,目光却在周围打转,居然连柱香都没有人上,再看贡品,都是随意摆放,没有一点讲究。
他正想再研究下,忽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声音:“大师,您里面请。”
林寻一回头,当场怔在原地。
迎面走来的人穿着一身道袍,加上冰冷的气质,第一眼看过去便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迎他进来的张管家看到林寻,皱眉:“他怎么在这里?”
家丁赶忙道:“说是要亲自和公子沟通一下。”
张管家虽然看上去面有不悦,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引道袍男子进来,“张大师,这便是灵堂。”
“张大师?”家丁疑惑地看了眼道袍男子。
“不得无礼,”张管家呵斥道:“这位是张天师的后人,都给我恭谨些。”
两个家丁连忙低头应是。
道袍男子掏出桃木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弧,又撒下一点黄色粉末,这些粉末居然遇风自燃,在空中燃成一个火圈,张管家和家丁看得连连叹奇,林寻却是嘴角一抽……这不就是江湖术士都会的小手段?
“此处有煞灵,我需要施法,你们在这里,可能会被恶灵附体。”道袍男子有模有样地说道:“也别离太远,门口候着就成。”
张管家带着家丁退下,林寻抱着双臂饶有兴趣道:“张天师的后人?”
封钰走近他,“一个身份罢了。”
林寻看着他这声奇特的道袍,“堂堂封府大少爷,他们居然没认出来?”
“不足为奇,”封于淡淡道:“我平日里多在奇木坊,偶尔回府也不常出门。”
林寻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你这样穿让我觉得很尴尬。”
蓝白道袍,称得他君子如玉,而自己这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只能说很有民间特色。
封钰扫了眼他的穿着,唇角居然勾起。
林寻摇摇头,转过身嘴里碎碎念,好像真的和牌位在沟通,封钰在他身后道:“说下这家人的情况。”
“府上姓曹,靠买卖古董家,”边说还边像模像样地继续和灵牌沟通几句,才同封钰又说了关于这里祭奠人的生辰八字,以及从家丁那里得知的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还有一点,前面家丁说漏了嘴,这家公子应该还没死。”
林寻,“我倒是奇怪,你是怎么说通管家领你进来,难不成就靠那些不入流的江湖小道?”
“心中有鬼,自然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林寻瞥了眼他:“我看是先在管家周围制造了些奇怪的事件,你再适时出现,解决‘问题’,赢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