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戮战至正午过后,冀县北门以外尸积如山,马鸣鸣风萧萧,头颅横飞,残肢遍野。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极为震彻人心和冷漠无情的。
尤以异族战争为最。
一切为了生存,为了种族繁衍。
关中人和匈奴人的世仇可以追溯到秦朝以前,虽然武帝以后匈奴人大部西迁,最终剩余的一部分也归降汉朝。
可深入骨子里的仇恨非灭族不能释怀。
如今,难得有机会诛杀匈奴,所有汉军都不会怜悯他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袍泽的性命不负责任。
都是历经战争的悍卒,谁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心软。
栾提羌渠四面受敌,部下又有部分叛逃,前路不通,后路拥堵,终于恢复清醒的他有些后悔。
悔不当初出兵叛汉!
若是联合汉人攻击羌人,此时北宫伯玉一定已经伏诛了!
强大睿智的汉军让栾提羌渠切切实实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非汉人自取不可覆国。
如今,诛杀叛逆须卜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匈奴最后的种子保存下来。
若是没了这些青壮,匈奴部落仅剩的数十万妇孺老幼会被附近的部落给瓜分蚕食的点滴不剩!
没有人会放过如此吞并匈奴部的机会!
羌人不会,汉人不会,其他部落也不会!
“撤!撤!突围出去!”
单于本部的人马如今已不足一半…
栾提羌渠强忍着冲动和悔恨,带着仅余的部下朝着一个方向撤退,奈何入眼之处尽皆汉军。
栾提羌渠知道,此战过后,原本是二流部落的匈奴部会跌落尘埃,最好的结果是跌入三流。
最坏的结果是…身死族灭!
战场最后方,原本和呼厨泉厮杀胶着的於夫罗部在初闻单于本部被四方汉军包围住后就心生退意。
此时,於夫罗若是退回匈奴部族领地,依靠手里的这些兵马他会当仁不让的登上单于之位。
没有必要在此陪着所有人殉葬。
于是,於夫罗领兵击退了呼厨泉后,带着仍有八千余众的部下一路奔驰而去。
呼厨泉重新整军布阵后,於夫罗已经领兵跑出了三里地外。
“可恶!”
呼厨泉无奈,只得调转马蹄,配合汉军猛攻栾提羌渠。
造反是一条不归路,既然踏上来了,不是干死单于栾提羌渠就是自己折戬沉沙。
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更是凶狠。
呼厨泉砍死他的叔父表亲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一切为了权势!为了单于宝座!
栾提羌渠最终还是没能逃出生天,被他的亲儿子呼厨一刀割喉而死。
自栾提羌渠以下六千匈奴铁骑乞降,葛鴻亲至城外受降,对一旁急欲想接受这六千人的呼厨泉和须卜视而不见。
如今匈奴单于部或战死或乞降或逃逸,仅剩的呼厨泉部三四千人和须卜部的三四千人,即便联手也已无法撼动仍保守估计有接近三万人的汉军。
仅仅两日。
羌人撤走,匈奴单于身死,匈奴部或降或逃…
冀县再次大捷!
汉军士气如虹,看着呼厨泉和须卜两部的眼睛都是红的。
若不是军纪严明,他们都想诛了这不到一万人的匈奴人来邀功…
如此情形下,呼厨泉和须卜也不敢再有异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将军受降单于本部的人马。
呼厨泉部和须卜部人马被勒令不得进入冀县,于冀县外扎营。
呼厨泉和须卜各带护卫于是入冀县觐见冀州刺史华安。
冀县北门外,大胜的汉军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对龟缩在营帐内不敢轻易外出的匈奴两部人马虎视眈眈。
汉军诸将站在北门城头,看着城外士气大振的汉军,纷纷安心。
“数次大捷,使诸部士气如虹,勇武有加,终成悍军!”
“钟校尉此言极是。”
“诸位将军,刺史大人有令到!”
钟庹,岑旭,袁誉等人忙单膝跪地。
古月朗声说道:“刺史大人说:此战大捷,然叛军仍有卷土重来可能,诸部当厉兵秣马,不可懈怠丝毫。待冀县事平,还需仰仗诸位荡平冀州之内不臣之心。”
“喏!”
三人起身,袁誉笑呵呵的看着古月:“古统领,匈奴已降,如今正是清点战果分润功勋之时,古统领可有子侄亲信需要照拂?”
钟庹忙拉了拉袁誉的衣袖,“袁校尉,冀州不比洛阳,刺史大人赏罚分明,今后不可再言此话。”
袁誉微愣,后尴尬不已。
古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诸位将军奋勇杀敌,劳苦功高,我一介侍卫焉敢分润军功。我敢要家主得剁了我,以后可不敢再言此事。诸位将军且忙,某告退。”
古月拱手退去。
袁誉尴尬摇头道,“是某孟浪了。”
岑旭拍了拍袁誉的肩膀,“袁兄,此处不比洛阳,军功分润全凭各自本事,刺史大人常言:能者上庸者下。如今冀州治内也在依此行事,古统领虽为刺史亲信心腹亦不敢愈矩。”
袁誉拱手道受教了。
如此,才是他袁誉应该待的地方!
不因不贿而罢黜,不因出身而受制。
一切以真本事说话!
冀县内,刺史别院。
须卜和呼厨泉联秧而来,在别院门口乖乖的下了兵器后被带进院内。
华安已站在厅前,负手而立。
“拜见刺史大人!”
“请起,进来吧。”
走进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