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琨却毫不动容,只是叫人烹茶来,道:“兵祸连年,兵事更主大凶,先生若是仁义之士,何以叫我行凶事,逆天而行?!”
“非为逆天,而是替天行道,天下无道已久,”韦先生道:“德者可取而代之。”
他看着米玉琨,见他竟然毫无动容,便觉得有点奇怪,咦了一声。
“韦先生有何奇处?!”米玉琨道。
“奇于大人不知志向为何,若说无志向,却敢于与朝廷军对敌,若说有志向,听吾之言,竟然毫不动容。”韦先生道:“这些年,在下阅人也算无数,却唯独看不懂大人。与朝廷军对敌,又和解了,大人真是能屈能伸。”
“志向这种事,也是讲能屈能伸的。若无机会,便退而做个富贵闲人也无不妥,若有机会,自有进取之道。不过,若是有比我更有德有才之人,我也不想争。”米玉琨笑道,“是很难理解吗?!”
韦先生眸中的确有点诧异,道:“大人这般的人,在下还是第一次见。”
“论实力,论才德,大人首屈一指,天下都维而护之,”韦先生道:“可大人却并无一力当前的进取之心,这实在奇怪。”
米玉琨笑道:“先生之志呢,得遇明主,以成霸业?!然后呢……”
韦先生一怔,道:“然后成平景之治。”
“恐怕先生找错人了,我恐非明主。”米玉琨道:“我能走到哪一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并非强攻之人,以后怎么样,只看天意和人事。”
韦先生道:“大人很是实诚。大人之德之才,却叫人心折,便是成不了霸业,某屈屈之才,也愿为大人所驱使。我信大人,会成功业。”
功业这个词,可能只是过眼烟云,可能最终失败,只换得个史上留名。
米玉琨笑道:“先生若不嫌弃我愚钝,但请以后为我使力。”
说罢便是对着一拜。
韦先生忙一回拜,道:“主公的形象真的出乎某的意料。很少有见这样诚实的主公。”
以往也见过很多有志的人,然而空有志向,却无才德与之匹德,也不过是空罢了。
倒是米玉琨,却并不妄言以后一定会如何如何。
这样反而显得很独特,很诚实。
米玉琨真是一个令人看不懂的,却是叫人信服的人。
韦先生其实知道,有些人的志向是随着时遇而改变的。更有些人的志向是暗藏在心胸,看事做事的。
志向这个东西可以压缩,也给蓄满。
这米玉琨能因时而改变,这一点,很了不得。
“主公下一步准备怎么走?!”韦先生笑道。
“朝廷一定会平叛军,御外敌。”米玉琨道:“凉州高氏我有两个兄弟现在在边关以备战事,我会出一半青阳兵马前去助他们。”
韦先生吃了一惊,道:“当下之急是备青阳之急啊,怎么会出征呢?!”
“兄弟之义不可负。”米玉琨道:“我也知道现在出征十分不合时宜。但是独守一隅,又破不了局,很难独保一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