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山海经海外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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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草屋直面烈日烘烤,顶上的稻草似是被灼伤,远远都能闻见古怪的焦味。
几个衣着简陋的男人,慵懒地扛着锄头,光着脚踩在黄土地上,脸上的线条因脚底板的刺痛而扭曲,汗珠腌渍着脸上皱起的沟壑。
他们紧捏着拳头,低下头,在极力掩饰着疼痛。
草屋中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仿佛不应属于这幕背景。
她凝肤胜雪、唇若含丹,乌黑的长发盘桓婉束,璀璨的步摇在烈日的映衬下闪烁辉光,一袭暗花绸缎的衣裳衬托着杨柳纤腰,兀自摇曳。
女子嫣然一笑,如舒适的春风般拂过燥热的土地。
她朝前方的一个男人挥了挥手,娇柔的音色宛若天籁,“夫君,早去早回。”
对方回之于微笑,挥了挥手,便转身徒步远离。
女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羊肠小道,脸上的笑靥瞬间僵住。
只见她快速地回到草屋内,急切地关上木门,提着长裙,几步走到一个霉斑点点的木柜子旁,蹲下身,翻倒着里边的杂物。
随着“哐当哐当”的几声,几个粗陶盆滚落在暗黄的地上。
“就是这个!”
女子攥着一个拳头大的锦盒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
里面装的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
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拿起药丸,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就是西王母的仙丹!吃了它就可以飞升成仙了!”
嫣红的唇动了动,平定了心绪,正想把它放进嘴里,手却硬生生地抽了回来,“可是,后羿怎么办?他可是我的夫啊……”
屋内陷入沉寂。
片刻后,她柳眉微蹙,叹了口气,“就让上天决定吧,如果戌时之前他能回来,我就再也不碰这颗仙丹,安心做个凡人,陪他生老病死;如果回不来,便也怪不得我了……”
说完,她把药丸小心翼翼地放进腰带的夹缝中,又把空的锦盒放回原位,最后将地上散落的陶盆一一拾起。
“咔!很好!”导演一拍大腿,站起身,朝后边招了招手,“场务,放饭吧。下午拍‘嫦娥奔月’那场戏。”
“哎呀,终于拍完了!热死我了!”“嫦娥”站起身,拿出别在腰间的“仙丹”,随手丢进垃圾桶,一边往外走,一边抡起长袖,举着纤细的手肘,用巴掌在脸颊两边扇风。
一群工作人员围了过来,打伞的打伞,掌扇的掌扇,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
她叫江笑笑,当红女艺人,被经纪公司捧在手心的当家花旦。
“先到棚里吃饭?那边有空调,凉快。”助理嬉皮笑脸地递上一瓶矿泉水。
江笑一边走一边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缓了缓气,而后说道:“先换身衣服,实在太热了,衣服都馊了,下午让道具组拿套新的来。”
“好。”助理朝四周望了望,脸上一改奉承的笑颜,大声吼道,“衣服!衣服呢?!荀荧!荀荧呢?!”
“诶!这!这呢!”
只见一头乱蓬蓬小卷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背带裤的女孩闻声而至,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眼前,另一只手将原本捧在怀里的衣服递到江笑笑眼前,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手机屏幕,“喏,衣服。”
江笑笑鄙夷地看着她,拇指和食指捻起被捂得皱巴巴的衣服,上边还残留着被捂出来的汗臭味,“算了,不换了,吃饭吧。”
嫌弃地丢下衣服,轻快又不失仪态地往摄影棚走去。
“哦,好,好……”荀荧胡乱地应承着,把衣服揽在胸前,迅速蹲下身,原地玩起了手机。
“荀荧!你还想不想干了?!”助理在她眼前一跺脚,对着头顶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不是看在荀局长的面子,你都找不到工作知道吗?!整天就知道玩手机!玩手机!”
“今天是全区竞技半决赛,很重要的。”荀荧很认真地说道。
“你、你、你……打到第一又怎么样?能当饭吃吗?”助理见她无动于衷,努力压制着洪荒怒气,“像你这样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应该学点有用的,来片场的机会不多,应该珍惜,好好学习……”
“有什么好学的?”荀荧皱着粗眉,十分不耐烦,“后羿比那位男主角帅多了,嫦娥根本没偷什么仙丹,西王母也不会做长生不老药,都是骗人的。”
“你……”助理被气得差点晕过去,却看到她仍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气愤地弯下腰,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举过头顶,“别玩了!”
手机被夺走的荀荧出神了两秒,而后“呼”地站起身,跳跃着要去抢被助理举起的手机,可是由于身高问题,试了多次都未成功,“还给我!马上就要过关了!快点还给我!”
“不好好干活还想玩手机,我就不给!”助理踮起脚,把手机举得更高。
两人僵持不下,吵闹不停。
荀荧跳了几次都够不着,突然不再喧闹,眼神变得凌厉,朝助理伸出手,逐字逐句说道:“还、给、我。”
助理的笑容凝固,悻悻地缩回手,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不知为何,刚才荀荧的样子让他恐惧,仿佛是一道严令,拒绝就会被诛杀。
荀荧快速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