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鬼魂而言,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花姬瞧着自己的尸身被大张旗鼓的下葬,不知道自己游荡了几天又或者几个月,她看着大楚国在百里瞑的手中愈发的衰败,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然后某一日终于有人顺应民意谋反了。
那造反的人不是旁人,竟是曾经被花姬生前赶到了边陲之地的原摄政王,现在的秦王秦楚,饶是花姬已然成了鬼魂也依旧有两三分不解,秦楚这人可谓是当世之才,智多近妖,以十六之龄荣登摄政王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姬当初谋划朝政的时候对这个摄政王可谓是忌惮颇深,虽然只大她三岁,却老谋深算的让她无从下手,不过他竟是无心帝位的,同花姬一起联手将太后给废除后,这人便自请边疆了,如今在她死后做出这般作态又是为何?
要知道花姬可是知道秦楚登上摄政王可是先帝对他极其信任的表现,如今是看不惯百里瞑如今的作态了吗?
花姬寻寻觅觅的看着这场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战争,百里瞑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气便被变为庶人,虽说他间接害死了小九,可是瞧着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对这个人竟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饶是花姬也有两分气恼。
她不知道飘荡了多久,久到几乎要忘却自己为何要停留在这世上,久到她快要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她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墓碑上,再这样下去她只怕是要消散了,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忘了自己要找什么,可是那东西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某日清晨,花姬依旧在自己陵墓上发呆,却看到那个已然登基的秦楚抱着一个格外虚弱的女子来了这里,她自认为生前应该没有什么值得这煞神在意的事情,那么就是他怀中的那个女子在意自己了?
只是那女子周身都被裹得紧紧的,竟是丝毫缝隙都不曾露出来,那女子被放在了自己的墓碑旁,花姬神色冷清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抚摸过墓碑上的文字。
大楚凤荣仁德皇后花姬享年二十八,花姬神色有些恍惚,是啊,她才二十八,十五岁及笄便入宫,十年宫斗将太后废除,而后三年大权在握,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光景了呢?
花姬觉得自己忘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的,那女子解开自己裹得紧紧的披风,露出一张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即便是看不到她此时的神色,花姬也觉得她是格外难过与悲戚的。
“楚哥哥,我已然察觉到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答应我,我死后,让我同姐姐葬在一起,黄泉路太冷了,姐姐担心我害怕,我又何尝不担心姐姐……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被她护在身后的孩子了啊。”
秦楚听了这女子说话,神色也是格外的悲戚与难受,良久才带着些许哽咽的说了一声:“好,我答应你,小九。”
小九……小九!
半空中残余的花姬的残魂神色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那是小九,她一直在找寻的小九,这孩子竟是逃过了那一劫吗?竟还和新帝有些交情,瞧着秦楚外在意与珍视的,真好……这孩子活下来了。
就在花姬暗自庆幸猛然吐出口血来,她生怕那血碰到姐姐的墓碑,硬生生的别过头去,然后费力的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花姬突然察觉到花姬的四肢都是以诡异的姿势垂下去的,仿佛四个关节被卸了一般,是谁,是谁会对这个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花扑了过去,只是她如今的形态却是让她扑似有所感的向花姬的方向看过来,花姬这才看到了这孩子如今的模样,她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被烧过的痕迹,如今还未好完全,粉嫩的新肉让她瞧着格外的可怖,可是这孩子是自己从小护到大的,连被针扎一下都会觉得痛的孩子啊,如今这样,可会痛的想哭?
花的神态也愈发的疲惫,轻声对着秦楚说道:“楚哥哥,你知道吗,刚刚我似乎感觉到姐姐的温度了,真好,她的怀抱还是那般的温暖……”
话语越的眼皮也越发的沉重,秦楚察觉到不对,神色慌张的上前猛地一个哆嗦,秦楚猛然回过神来,带着些许愧疚的说:“抱歉,我又忘了你的手脚已经被卸了。”
这两人的对话只是很平常的,看起来往日里这个高高在上也是这般态度,不过花姬却是越听越愤怒,其中有些好事情,那便是秦楚从很小的时,后来更是因难做,未曾同花姬起了争执,所以自愿放权去边陲,如今举兵起义班师回朝也是为了给花姬讨个公道。
如今秦楚虽然是万人之上,可是他竟是后宫空一个如今的状况格外的不好,百里瞑那日是当真给她喂了毒药,还命人卸了她的手脚,天知道秦楚收到消息的时候,万里迢迢赶到楚都,却看到关押她的地方变成了废墟的那一瞬,心跳都跟着停止了。
还好他未曾放弃,挖出了奄奄一息被烧的遍,后来为了掩藏踪迹还将废墟遮掩了些许,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花姬那日看到的废,却原来她在濒死的时候被救了啊。
只是她中毒颇深,身上的烧伤和毒性即便是找了最好的神医也没有效果,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了,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竟是变成了这般模样,花姬只觉得胸口一滞,分明是鬼魂却还是感觉到了窒息。
恍惚间看向了花姬的方向,轻声喊了一句:“姐姐……”花姬差点以为她看到自己了,可是她只是叫了这一声便再没了声息,